李百将行了一礼,双手递上一份文书,“昨日属下去见过左尉,他已然定下南越运粮的人选,让属下过来请右尉用印。”
穆声道,“梁轩这人就是急,等郡上各县粮草征集完再运去广陵,最快也得半月一月的,休沐过完再说不行,非得休沐日过来?”
李百将赔着笑脸,“他做事向来如此,打搅到右尉,属下给您赔不是。”
穆声放下茶盏,让人去取他官印,李百将把事先写好的文书递上,穆声打开看了一眼,疑惑道,“韩信?梁轩不是很器重此人么,竟然舍得?”
李百将道,“正是因为器重,才要让他去南越磨练一番。”
穆声抬了抬眼皮,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李百将一眼。
真当自己傻吗?南越是什么地方,去那里磨练?此次运粮过去之人,百分九十九会被留在零陵挖灵渠,磨练个鬼哦!
这李百将显然是嫉妒韩信升得比他快,这事十之是这厮自作主张。
看出来李百将动机不纯是一回事,要不要管,对穆声来说又是另一回事了,他懒得参合这些小虾米的勾心斗角。
再说了,韩信确实有几分本事,如果此次去南越能有机遇,立个大功也不是不可能,说不定到时候能影响一下东海郡的人事调动,自己再请人疏通疏通,或许有机会离开这里,回关中去。
再退一步说,就算自己没机会回关中了,握着李百将这个把柄,日后说不定能用上呢!
李百将被穆声这一眼看得心惊胆颤,他知道自己的这个理由糊弄不过穆声,不过是认定他不会多管闲事,加之这几日是休沐,他肯定懒得去找梁轩核对,这才壮着胆子来盖印。
仆从很快拿来了穆声的官印,在李百将心虚又忐忑的目光中,穆声爽快地在任命书上盖下右尉大章。
拿到任命书,李百将又去了梁轩府上。
梁轩是个勤快又自律的县尉,虽然是休沐日,还是如往常一样早早便起了,李百将到的时候,他正在书房里看书。
李百将递上任命书,说道,“今早右尉把属下叫去,突然给了属下这个,说是让阿信领淮阴县的戍卒去南越。”
“怎么可能?”
梁轩十分地惊讶,他打开文书,韩信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上面,左下角还有穆声的右尉印。
“他怎么突然管起这事了?”
李百将回道,“属下也觉得十分奇怪!今早特地问了问,他只说他身为右尉,难道连派谁去南越的权利也没有?属下看他心情似乎不好,便不敢再多问,出来后遇到他府上的两个门客,打听之下才知道他调任的事又泡汤了。”
李百将装模作样的猜测道,“他是不是已然放弃了调走的想法,想好好在淮阴做出政绩?若是他能做出政绩,是不是被调走的可能性更大?他这是想通了,想来和您争权了?”
他摸着下巴,琢磨着道,“阿信前不久惩办了洪泽乡最大的两位豪绅,将洪泽乡彻底掌控在他手上,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属下猜想,穆右尉可能是怕阿信帮您把右尉给彻底架空了,所以想把他支去南越,断您一条臂膀。”
李百将这理由几乎没有破绽,梁轩听完打消心中的那点怀疑,皱眉道,“若是如此,那可麻烦了,右尉印章已下,我若去请他更改人选,他必认为我不敬他,故意和他作对,他毕竟是正官,在朝廷的人脉也比我广,不好正面和他撕破脸!”
李百将道,“这是他任右尉以来主动下的第一道令,您确实不好和他唱反调,不若便让阿信去南越走一趟,他武艺出众,人也聪明,还懂兵法,或许会有机遇呢?”
“若是去参战,我是不太担心,然而此次是去送粮,只怕没有他施展才能之机,反而被留在那挖渠,这灵渠没个三五年挖不完的。”
“阿信还年轻,三五年后他也才二十出头,正当壮年,您实在不必太过担心。”
梁轩叹道,“木已成舟,担心也无用,你派个人去洪泽乡跑一趟,告知他一声,好让他提前有个准备,顺便告诉他,项氏那边已经解决了。”
“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