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饱读圣贤书的穷酸秀才,竟然能在大家把矛头都对准罗火盛的时候,想到本王才是幕后真正的罪魁祸首,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分析到的东西。”
自古以来,凡是百姓意识到自己被盘剥的过于厉害时,大家想到的第一件事往往是铲除骑在自己头上的贪官污吏。
哪怕是真的到了没饭吃的地步,这种反贪官不反皇帝的思想始终禁锢着每一位百姓。
“上面的政令都是好的,只是下面的贪官歪曲了圣上的意思。”说这种话的人无非就是在掩耳盗铃罢了。
封建社会统治集团内部在分蛋糕的时候,只有坐在桌上的才有资格参与。
至于广大黔首,就是一群牛马而已,哪位老爷擦嘴时漏下的残渣,就够他们一辈子感恩戴德的了。
朱樉立志要在这个世界的大明改变这一切,所以任何一位志同道合的人才都不能错过。
“可此事确实与殿下无关啊。”朱竹也陷入了困惑。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矛盾,最后都会落在各自处在的地位上。我是王爷,是砖厂的东家,我不事生产,却占着厂里所有的资产。
工人们辛苦搬砖,最后的收益绝大多数都进了王府的腰包,你是大总管,这里面的利润你是清楚的。”
朱樉拉着朱竹的手认真的说道。
“所以罗火盛压榨工人、瞒报工期,这些事看上去和我没有直接关系,实际上当我作为砖厂幕后老板的时候,这一切就不可能和我没有关系,这一切不是由我的行为决定的,而是由我的地位决定的。
罗火盛攫取工人的剩余劳动价值,最后全成了秦王府的资产。”朱樉解释道。
他本来很想用后世提到矛盾时最常用的两个字,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可他这么做不是恶了殿下的名声吗?”朱竹问道。
“他恶的只是秦王府的名声,不是秦王朱樉的名声。”
“既如此,那殿下为何不直接给他个小官当当,这样磨练起来也能快捷一些。”朱竹问道。
“我目前只看到了他的眼界,没看到他的具体才能,让他先从基层做起,给他点时间去成长了。再说了,像他这样自认为有点东西的小知识分子,不磨磨他的傲气,我还真不放心用他。”
整个下午,朱樉都和朱竹在办公室内翻阅着罗火盛留下来的资料。
砖厂虽然开办时间不长,但经历的事情可不少。
从最早的王府侍卫进厂搬砖,到后来的侍卫成批被调往耀州,每一次人员调整,都是对厂里各级管理者不小的考验。
秦王府的工业计划还处在第一阶段,这时候自己人以亲身经历总结出来的经验,对朱樉来说尤为可贵。
朱樉打算跟梅兰竹菊一起,编辑一本《秦王府管理指南》出来,等后面各项大工程全面铺开的时候,这就是官方教材。
“对了,胡轲这两天怎么样,人还活着没?这是个有意思的官员,他要是死了本王还怪舍不得的。”忙碌的间隙,朱樉打趣似的问道。
“兰姐那边的工作汇报我早上刚看过,医师说胡轲的伤口恢复的还不错,就是这家伙不好好吃饭,任谁说都太顶用。”
“好家伙,我倒是有点好奇了,这个贪生怕死的家伙这时候怎么突然就这样开始糟践自己的身体了。”朱樉说着就放下了手中文档。
“走,趁着太阳还没落山,咱们也来一场夕阳下的奔跑。”朱樉牵起朱竹的手就朝门外走去,准备趁着天还没黑,去看看这位敢于替别人挡箭的县令。
这时忽然门外出现了一阵骚动,只见是朱兰从外面骑着马飞奔而来。
经过大门时她直接出示王府特制腰牌,一直跑到厂长办公室门口这才停了下来。
“殿下,有邓姑娘的消息了。”朱兰气喘吁吁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