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抬了抬头,秀眸剪水道:“我……”
赵柽瞧她,只见双眉如画,安静顺贴,一双眼清澈分明,仿如珠玉,双瞳之上隐隐蒙着柔光,不由神色有些古怪起来,他之前倒没这么入微地打量过小娘,现在越看越有些疑惑。
小娘见他如此看,顿时面颊飞红,扭了脸再不说话。
赵柽定了定神,只是道:“暂且安静生活就好,岁月易逝,怎堪重负。”
小娘闻言,静贴的双眉微颦,脸色现出一抹忧伤,似是想要说些甚么,欲言又止,最后亦没有说得出来。
赵柽站起道:“我且走了,有事莫要自扛,我听张教头说你张家还有个小郎,因身患怪疾,自小在果州的外公家治病,如今经年过去,病该好了吧?有空就接过来吧……”
他边说边走,亦不回头,小娘看着他背影,脸色犹豫挣扎,最后微微低下头,站在微风中,一缕发丝轻飞,纤影悄立斜阳。
再隔一日,赵柽启程出发。
卢俊义此时回了北京大名府,岳飞亦回了相州,他身边人只带了洪七、徐宁、杨志、史进四个。
赵柽缺人用,但能统兵的武将实在太少,至于内政谋划的文士,却一个没有。
一千骑兵徐宁统领,一千步军杨志统领,后勤辎重千余人则由史进督促,洪七自带着三四百脏衣里的力强者,这些人都是自愿前往熙河,不像禁军去了还要回返东京,这些人是去熙河扎根的,若有可能,从此便在那边娶妻生子,世代繁衍。
除了这些,还有些文官,这都是去充陇右都护府的,这些人未来不定,亦可能回京,亦可能调去别地,亦可能从此就在熙河路再走不出来。
赵柽自家则统了那百名少年团,他给这百人起了個名号,自是不能叫甚么铁血少年团,呸,忒不吉利。
这百人他起名血色先锋团,这百名少年都不是禁军家族出身,甚不是东京本地人,少牵挂,血未凉。
马蹄南去人北望,看那东京城渐渐模糊渺小,消逝在芳草长亭古道烟尘之外,赵柽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笑意。
他府内的紫檀小匣最下面有三张纸笺,是五岁那年做了第一首边塞诗后所写,如今写着耶律大石和熙州河湟的两张,都抽出来放到了匣上,眼下就只余一张……
半个多月后,队伍已经踏入熙河路境内,此刻天已入秋,满眼苍凉。
熙河路的风光自是无法同京畿相比,但那种厚重沉静,却又是其它路州无法比拟。
此时熙河路的治所在熙州,而陇右都护府的治所则在西宁州,便是青唐城,还在熙州的更西方。
赵柽一行,在熙州停顿休整了七天,满州官员出城相送,在或敬重或不以为然的目光下,继续向西,过了湟州,直奔西宁州。
这一天,已是来到了湟水边,赵柽叫停队伍,立马滚滚湟河,只见天蓝水阔,一眼望去似无尽头,让人胸中开阔,神怡心旷。
河湟陇右,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