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的主座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飘逸的白发格外显眼。
什么都不用说,鹰司太郎一眼看过去就能从他身上看到弟弟的影子。
多年的养气功夫差点不顶用,好险没鼻子一酸哭出来。
真是丢人!
男人的侧面坐着一个和服女子,约摸也三四十岁,但是保养的极好。
长相很端正,不是那种惊艳的样子,但是十分耐看。
这两位就是雅库扎三大组中最大的山口组新任组长及夫人。
鹰司直树和鹰司纯子。
众人围着桌子坐下,鹰司太郎自然是坐到了正对面。
在见到他们之前,鹰司太郎暗中想了一大串的语言,这么多年他对这些人不管不问。
实在是相当的愧疚,想着一定要听他们好好说一说这些年的苦楚,安慰安慰他们。
以一个长辈的身份。
只是当真正见到他们的那一刻,鹰司太郎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偏偏他还想端着自己的风范。
他的父亲曾经教导他,哪怕你死了,头被人砍下来掉在地上。
你的身躯依然要挺拔,站在那里像一块碑。
那是剑客最好的墓碑,支撑那块儿碑的就是大将般的风骨。
鹰司太郎记这句话记了一辈子,也真正执行了一辈子。
没想到临老真的让他差点破防了。
“大伯,我是鹰司直树,这是我爱人纯子,没想到您一直居住在东京,离得如此近,我们却久疏问候,真是没有规矩!”鹰司直树率先开口,低头认错,满是真诚。
“这怎么能怪你?”鹰司太郎苦笑几声,“这明明是我自食恶果,是我的偏执和愧疚造就了这一误会,你们本应该过得更轻松的。”
“大伯您说笑了,”鹰司直树站起身来,亲自为鹰司太郎倒了一杯茶,“听闻您还活着的消息,我就已经相当知足了。”
“直树,你今年多大了。”鹰司太郎有些困惑。
“再有两个月正好三十七了。”鹰司直树回答道。
“那我怎么从没听次郎说起过你?”鹰司太郎皱起了眉头。
鹰司次郎与鹰司太郎的子女一样,死于十六年前的那场意外,为何在死前的那么多年里,从没有听他提起过这个孩子。
“说来惭愧,父亲并不是很喜欢我。”鹰司直树摇摇头,“我的出生并没有那么光明正大,只是父亲醉酒后和一个风俗女子结合的产物,我的母亲想要母凭子贵上位,但反倒遭了父亲的厌恶,他勒令知道这件事的人三缄其口,一直把我们养在城外的一个别墅里,不让我们与外面有所联系,一直到父亲意外去世,宗则叔叔才想了起来,把我们接了出来。”
鹰司直树光明正大的说出了这段丑闻,反倒更让人心疼。
鹰司太郎沉默了,这孩子不知道受了多少的委屈,真是他这个大伯太失职了。
他当然知道弟弟为什么会不接受这个孩子。
在他们还没有从京都搬到东京的时候,弟弟就有了心上人,当初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如果当时成了,弟弟有可能就不会跟他一起到东京打拼了,而是守着祖宗基业,安稳度日。
只是天灾总无情,一场大火夺走了那个女孩的生命,在尸检的时候还发现了这个女孩才孕育不到一个月的胎儿。
鹰司次郎深受打击,差点一蹶不振。
想到了与那位女子的海誓山盟,发誓终身不娶,到了地下也要一直陪她。
后来还开玩笑似的跟哥哥说,说看来咱家开枝散叶的任务就只剩哥哥你了。
这么看起来,他们一家都是命运多舛。
但是他能理解,不代表鹰司直树也能理解。
站在对方的角度上,他的父亲就是世界上最不称职的父亲。
让他的出生变成了一场儿戏般的错误,差点毁了他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