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之中,好像有车窗外的扬尘进入了眼睛。
涩涩的,有点想揉揉它...
红星公社距离荣威县城,只有33里地。
但就是这区区30多里的路程,一天却只有两趟公共汽车:上午10点一趟,下午4点一趟。
就这两趟公共汽车,都还非常的不准时。
只因为沿途有不少群众,需要上下车、搬运大包小包的物品,所以非常的耽搁时间。
而驾驶员的脾气很大,他是想骂谁就骂谁。
但驾驶员开起车来,又出乎意料的佛系,他是想走就走、想停就停。
这样一来,公共汽车要是能够准时准点,那才叫奇怪了。
班车还没有驶出去10里路,就有社员站在路边招手。
“吱嘎”一声,司机或许在部队上是坦克兵。
他刹起车来,是根本不会不顾忌,那些车厢里乘客们的感受的。
现在的驾驶员太牛气了,没人敢在他们面前呲牙。
估计也就到了大队长这个级别的干部,敢和司机争辩几句。
反正生产队队长,是万万不敢的。
“拱拱供——”
上车的三位社员吃力的,往客车上搬运猪笼。
司机见状,不由厉声呵斥:“眼瞎啊?这是用来拉人的客车。你们要拉猪,格老子往车顶的行李架上搬!”
抽着旱烟、正在督促社员们把猪笼往车上搬的老头,
却不干了,“驾驶员同志,你凶哪个哟?你晓不晓得一只猪仔在生产队社员眼里,有多金贵?那可是比爹娘都还亲哩!
要是放到车顶行李架上,把我们生产队的猪仔给吹生病了,你管赔啊?”
三个年轻的小伙子在忙着搬猪。
另外一个头顶裹着白麻布头巾,手里举着一根,足足有两尺多长的旱烟干的老头。
不满的开口了,“你们客运服务社,不就是为广大的劳动群众服务的吗?你咋能动不动,就凶我们这些社员呢?”
司机像看傻子一样的、盯着那个老头。
嘴里冷冷回敬道:“生产队的食堂墙壁上,还写着【饭香菜美。敞开肚皮吃,不要钱】呢!你咋不去吃?”
老头把手中的汗烟杆,在车门上重重的磕了几下,“你这位同志,知不知道我是啥身份?
我是我们大队里的贫农组长!要不要我来给你上一堂,忆苦思甜课?”
司机浑然不惧,“我还是咱们连队的运输标兵呢!那要不要我来给你讲讲,什么叫服从命令、遵守纪律?”
坐在车厢里的乘客们见状,心中不有暗自叹息:这两个,都是惹不起的牛人啊...
司机那是硬莽!
老头则可以给别人,三天三夜不歇气、唾沫横飞的连续讲述他过去的斑斑血泪史...
虽然他讲的内容当中,大部分都注了水。
可谁又敢说什么呢?
谁要是敢质疑这种老头,他所吹的内容真实性...
大队里一定会让他知道:什么叫才叫做铁拳!!
车厢前面客车司机,和那位贫农组长正在硬钢。
司机都是退伍下来的,性子直、脾气大,而且他们的工资很高。
一个月足足有4,50块钱呢!
反观贫农组长,那家里是穷的上无一片瓦、下无一块砖。
在生产队里是,属于穷横穷横的狠厉角色。
今天他们这一场较量,司机敢拒绝继续驾驶;而贫农组长,则敢组织社员出来挖断公路!
最终究竟谁先服软?
结果真还难以预料。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管它是驴咬死马,还是骡子踢死牛。
郑皓裹紧身上的棉大衣,倚靠着座椅,慢慢打起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