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狗只是立了片刻,便条件反射地拥着小达摩与佐罗亚向后一跃而去,在乘龙的急冻光线攻来的前一刻,凭借其优秀的运动神经。
轻易地躲开了这一阵的攻势,并将半个身子隐藏在迷宫角落的缝隙间,巧妙地避过高压水泵所造成的水势。
方狗迫使自己不要去看那两个人离开的背影,然而心中却有种压抑的痛楚,在此间的黑暗中,逐渐地蔓延到全身。
他并不打算再和另外一队火箭队队员汇合,反而顺着方才的道路,向另一处前行。
“我们要去哪里?”佐罗亚有些好奇抬起头,望着方狗开口询问。
“我们要去看看曾经发生在这片合众大陆上,真正的英雄神话。”
方狗抱着佐罗亚和小达摩,边走边回答他们,“以前我就听说过这里有着截然不同的记载,所以我们要去看。这才是我们应该要去做的事情”
去解放精灵,让精灵们成为完整的存在——这是方狗早已立下的执着理想,也是他的命运所注定的走向,就像是夜空中星晨起落的轨迹,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去改变它。
“那才是我们应该要去做的事情。”方狗在心中又重复了几遍,却不知是在向佐罗亚解释,还是在说服自己的内心。
他叹息着闭上眼睛,轻轻地抚摸着佐罗亚的皮毛,再度睁开眼时,那双浅绿色的眼眸再度变得波澜不惊,带有一丝对未知的迷茫,对未来的思考,对理想的追逐……
——似乎能够将世间的一切疑问娓娓诠释
这座笼罩在玄黑之中的海底遗迹,除了墙壁本身散发的幽幽蓝光,没有任何光芒,没有任何温度。
幽兰的墙壁迷离的光泽,像是跨越了时间的观者,诉说着久远的故事,与昏暗而曲折的道路交织着,似乎永无出路。
方狗毫不惧怕黑暗。
相反的,比起那种勾心斗角的虚伪光明,方狗更喜欢此间纯粹洁净的黑暗。对他而言,比起那些道貌岸然的所谓同类,他更加喜欢与精灵们互相依偎,互相依靠,汲取温暖。
方狗虽然成功地躲过了方才突如其来的水势,却也因此而迷失了方向。此刻,他正单手扶着墙壁,依照良好的方向感向一个方向前进着,继续寻找那些书写着字迹的石碑。
方狗再度转过的一个弯,第三面紫罗兰色的墙壁果然出现在了这条甬道的尽头。然而令他为之吃惊的,却是那个浑身湿透着晕倒在石碑前的那个墨绿色短发的少年。
“李逵君!”
方狗有些难以置信地睁大眼,连奔带跑地上前。
那一刻,有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担忧从心底升起,仿佛胸口压着什么重物,急速的心跳间涌动出他难以平静的情绪里,快要胀满的一团团热热的气流。
李逵的呼吸并不平稳,甚至静静地蹙着眉,仿佛在承受着梦魇的侵袭;紫罗兰的石壁上幽幽明亮的光芒。
倾洒在那张清秀雅致的脸上,柔和的光线掩去了他眉目间本来的几分愁绪,浮动着一层水晶般的光泽。
“李逵君。”
方狗向前探身,悄悄地抚摸李逵紧蹙的眉宇,又触摸着面部的轮廓,却亲近而又有分寸。他蓦地笑了,紫罗兰的幽光沿着他修长的身躯轮廓渡上一层朦胧的色彩。
那双碧眸中一闪而过的柔和与宽慰,携着那浅浅的光芒,一瞬间几乎令天地为之失色。
他和这个少年之间似乎总是有着些许微妙的误会,一见面时就误以为对方是盗猎者,而后又在盗猎市场看上去身份不凡,后来又莫名其妙地闯入了这个古老的遗迹。
几乎每一件事情都站在方狗的对面,又似乎不管做什么他们总是拥有着相同的意志。
这是一种微妙的感触,也是在方狗被封闭的人生中从未遇到过的情况,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
即使再怎么自我催眠,只要一看到这个墨绿短发的少年,思绪便会情不自禁地停留在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理由。
他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会不会真的有些人有些事有些爱,只要见到一次,便会注定要羁绊一生,就注定像一棵树一样,生长在心里,生生世世。
“你怎么也跟着到这里来了啊?”
李逵弯下药,询问这个性格活泼而可爱的普鲁水母,显然已经将对方的过错忘却得一干二净。
普鲁水母有些难以自处地望着地板,又更紧更紧地抱住李逵。以这种最为古朴而纯粹的行为语言诉说着它对于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少年的喜爱,显然是不再愿意离开他的身边了。
李逵对于它的亲昵也有些不知所措,却情不自禁地荡出一丝温润而清浅的微笑,像是那清晨第一朵盛开的花朵,盈着晶莹的露水,如涟漪般徐徐盛开。
这种对李逵而言,与往常类似的温柔与关切,对于这只一直一直孤独地生活在城市里的普鲁水母来说,却成了一种不可思议。他从来都不羡慕那些有主的精灵,甚至还会同情他们,直至此刻:
——如果,是和这样的训练家在一起,被他收复也很不错吧。
而对于一旁的方狗而言,眼前的情景对他而言亦是一种难以言说的震撼。
一个训练家,和一只只有一面之缘的精灵,在没有任何暴力的收复,亦或者说是强迫的手段之下,便可如此和谐而毫无芥蒂地拥抱在一起……
如此情景,他从来没有见过,甚至从来没有设想过。
在他过去经历过的生活中,他遇见过的最多的是一些被训练家深深伤害,甚至留下深重阴影的精灵们。
他们哭诉着外面世界的可怖与不堪,也讲述着那些训练家的可恶和残忍——这一切的一切在他的心底早已根深蒂固。
眼前的世界,一片寂寥。
地上尚未熄灭的火明明灭灭地闪烁着,不时地夹杂着燃烧破坏时独有的声响。空气中有着一种可怖的炎热,缭绕的烟雾盘旋着舒展,越过这片,连墙壁都已经被摧毁了大半的地域。
他记得,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似乎也是在类似的场景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