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过后,雨势稍歇。
桃老板玉臂轻抬,开口说:“遵循祖制、廿年同源一聚,此次恰逢我鼓花楼主持。
因年岁久远、各家来客多不相识,烦请诸位先介绍一下。”
厅堂内一时安静下来,众人相互对望。
那位抱着狸花猫的老太太,坐在桃老板的左手位、淡声说道:“北都、赵氏,赵绢霖。”
她旁边是玉面小哥儿,手里正把玩着一把翠玉尺,“西南滇川,郑克己。”
窦迟心中一顿,盯着手中的一粒瓜子。
滇川……
何老爷子说过,半数大族、异境都曾是那位‘半圣’御下,滇川甚至都排不上名号……
眼前这些看似平常的普通人,都是大族来人?
“窦迟,你怎么啦?”
“没事,给。”
窦迟摊开掌心,里边是剥好的瓜子,任由窦晓婵一粒一粒捏进嘴里,悄然听着旁人说话。
第三位是大肚子中年男、戴金表那位,自称来自长安、秦友年。
末两个椅子是最后进门那两人。
戴眼镜的叫牛博,来自闽中;而纹身的凶戾汉子,先是朝斜对面那位中年妇人笑笑,说道:“江城,千冕。”
及至右侧开始介绍,坐于首位的道士许一衫却突然出了岔子。
噗!
他猛地低头、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软绵绵地靠在椅背,朝众人挥了挥手:“不碍事,神魂稍有损伤,歇会儿就好。”
桃老板紧蹙眉头,起身解释说:“这位来自西江,万寿观、许一衫先生。
方才进门时、诸位都看见了,街面有人布下锁魂阵,而许先生失手误触因此受创。”
说罢,她停顿片刻,将一方小盒子放在桌上,“许先生且歇息片刻。三日内,鼓花楼定会给各位一个交代。”
“……”
窦迟听见,下意识捂住窦晓婵的嘴在她耳边嘘了一声。
那什么阵法果然有些厉害,即便是在坐之人都不可豁免。
其他人听罢各自坐下,只是心里在想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中年妇人先是为道士许一衫把脉,轻笑道:“不碍事,歇息几日即可。
诸位好,我自金陵来,曹蕊。”
窦晓婵听见歪过脑袋看了看,遂又捏起瓜子仁放进嘴里,眉毛揪成一团,嘴里嘀嘀咕咕:“曹家呀,金陵、金陵……”
窦迟记得她之前在车上提过金陵,难道这小东西也是来自金陵?
可两地相隔千里,窦晓婵是怎么一个人跑来灵州……
正想着心事,耳边就听见云姓姐妹的声音:“江陵、云氏,云叶。”
“云典。”
厅堂安静下来。
众人等了片刻、目光落在窦迟身上。
云典坐在旁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小声提醒:“小妹妹的哥哥,该你了。”
该我?
该我了!
窦迟回过神,我说啥呢……
我从何家来,误闯此地?
还是说……门外那阵法是为了杀我,躲进来暂时避个难?
“咳咳……”
窦迟干咳两声,正要说话。
窦晓婵忽的窜身而起,朗声道:“他叫窦迟,脚踢秀水、手握羡鱼,浆糊人称窦佛爷!”
“……”
“……”
厅堂内忽的静下来,落针可闻。
秀水是何地?
羡鱼……是武器?
窦佛爷……祖辈上没听说过有沙门中人阿。
众人一阵对视,低声窃语。
窦迟张了张嘴,这小东西说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