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盛一路西行，在路上收拢了不少溃兵。

从这些溃兵的口中得知，因为受袭突然右军没能及时结成阵势，不少人连马都没来得及上就被从天而降的箭矢杀死了。

然后分散的骑兵们在各自骑将的组织下结成各个小阵。但是这样只能勉力支撑，无法突破匈奴骑兵的牵制。

后来中军被破，右军也受到了冲击，腹背受敌。右将军组织了一次冲锋却被漫天箭雨给挡了回来。这一波让右军险些崩溃。在这以后，大军只能困守军营。

有不少骑兵逃出了军营，小股骑兵的逃离没有引来匈奴人的箭雨。

中军此时还在抵抗。

一个是族群的存亡之战，一个是个人的生死之战。双方都不肯干休。

一个汉骑刚捅死一个匈奴骑兵就被飞来的箭矢射中了脑袋。逃跑的征夫被匈奴骑兵一刀砍掉了头颅。前面的士兵刚一摔倒就被后面涌来的士兵踏成了肉泥。

中军大营被前军和征夫冲的七零八落。每个人都是一处战场。

所有还清醒着的士兵都向着中军大纛处奋进。

征北将军李志此时正在奋战，他聚集了附近所有的能战之兵，如同一块礁石，抵御住了从前方涌来的溃兵潮。

在他得知匈奴袭营的第一时间就斩杀了匈奴单于女，立起大纛。只是因为饱腹，导致军队的反应慢了些。李志只来得及聚拢数千骑，前军就被破了，之后更是一片混乱，无法传递军令。只能在此抵挡溃兵。他没想到一时的疏忽竟酿成如此大错。

箭矢已经射光，地上的尸体累了一层。鏖战两夜一日，汉军已经到了极限。

匈奴骑兵控制着溃兵数量，让溃兵源源不断的冲击中军，他们跟在后面缓缓推进。

身前是凶恶的匈奴骑兵，身后是手无寸铁的汉人。只要转身就能突围。

所有人都在等，等匈奴部队的松懈，等将军的军令，等奇迹出现。

陈盛带着溃兵驶来，远远能够看到黑黑一片的匈奴骑兵，他收起血旗，缓缓靠近。

匈奴骑兵呈扇形分布，将右军大营包围起来。整个大营都在他们的攻击范围之内。

没有奇迹发生。

汉军没有等到军令，他们等来了中军的溃败。

在李志率军抵御溃兵时，靠近的匈奴骑兵连发箭矢，箭雨覆盖了中军大营。瞬间清空了一片混乱。

李志见状目眦欲裂，他拿起宝弓对准匈奴牙旗，一箭射去，正中旗杆。就在大旗将倾时，一个匈奴勇士一把抓住大旗，怒吼一声，高高擎起。

李志又连发三箭，皆中，然而匈奴勇士就是不肯倒下。

李志见此只能作罢，拿起长矛，高声怒吼。

“冲锋。”

大纛向前，将士蜂拥跟随。

在满是尸体的战场上，战马慢慢提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战马践踏在尸体上溅起血泥，汉军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百步开外的匈奴骑兵看到汉军开始冲锋，缓缓停下脚步，开弓射箭。

短短的百步，成了死亡地带，每一刻都有汉军死亡，倒在冲锋的路上。

百步距离，咄嗟而至，长矛狠狠地插入了匈奴骑兵的身体中，在骑兵的冲锋下像是穿糖葫芦一样，长矛连续刺穿了数个匈奴骑兵的身体。冲势耗尽后，深陷重围，被匈奴骑兵乱刀砍杀。

汉军前赴后继的冲锋，然后死亡。

匈奴骑兵慢慢围拢，将汉军包围起来。

汉军一个一个的被消灭。

李志在亲兵的护卫下，深入敌军，向着匈奴牙旗挺进。他看到了立在匈奴牙旗下的匈奴单于，看到了身中三箭还不肯倒下的匈奴勇士，看到了在空中飘飞的匈奴牙旗。周围的亲兵逐渐减少，他开始受伤了。

汉军大纛倒下了，冲锋的汉军被斩杀殆尽，只有李志带着亲兵还在冲杀。

匈奴单于盯着十余步外的李志，重重士兵阻碍了匈奴单于的视野。他透过缝隙看着浑身是血的李志，看着他无力地挥动着手臂，看着他的亲兵被尽数杀死，看着一个匈奴骑兵将其枭首。

“全力进攻。”

匈奴单于下令。

中军最后的有生力量被消灭，然后在匈奴骑兵的驱赶下开始溃败。

溃兵被匈奴骑兵驱赶着冲击左右大军。

左右两路牵制的匈奴骑兵，在匈奴单于的命令下开始突袭。

陈盛在匈奴骑兵三百步外远远眺望。

匈奴骑兵先是三轮齐射，然后缓缓加速，冲入了右军大营中。

大营中顿时一片混乱，更多的汉骑从军营中逃出。

陈盛将血旗绑到长矛上。转头环顾一圈溃兵。

“诸君”

“可敢随我一战？”

溃兵们对视一眼，齐声道。

“吾等愿为将军效死。”

匈奴骑兵一进入右军大营就遭遇了激烈的抵抗。

汉军在各自将领的带领下与匈奴骑兵贴身肉搏。

陈盛率领数十汉骑从侧后方闯入大营，一手擎着血旗，一手持刀，一刀砍断了一支飞来的箭矢。

他伸手将马刀捅进了前方冲来的匈奴骑兵的身体里，随后弃刀探手拔出了一把插在仰面躺地的匈奴骑兵身上的长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