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段颎讨伐西羌,李文侯就是麾下的军吏。
因为作战异常勇猛,又是出身凉州汉人,这才能够坐稳湟中义从统领之位。
直到战争最终结束,段颎回到中央,李文侯留在地方,但是后者依旧是前者的旧部。
不只是李文侯,还有北宫伯玉,王国,宋建……基本都是段颎的旧部,就连董卓最初也是被段颎所推荐才能进入公府,之后担任过羽林郎,又曾跟随张奂作战,这才能够逐渐崛起。
汉朝的察举制度,就是前辈提携后辈,只要能在地方出头的人,基本都在中央有着靠山,而在凉州能够出头的人,自然躲不开凉州三明,段颎,张奂,皇甫规!
李文侯就是段颎旧部,段颎死了,李文侯才会如此烦躁。
“怎会如此!难道朝廷忘记了是谁镇压羌族叛乱?”
对于段颎的死亡,李耀不知道其中经过了多少政治斗争,但是段颎作为功勋卓著的老将,最后却是落得这般凄惨收场,汉朝皇帝还是一如既往的刻薄寡恩。
从高祖以及吕后开始,文帝,景帝,即便是雄才伟略的武帝,都是一般无二的刻薄寡恩,杀了李陵全族,让他失去了所有的家人,为李陵说话的司马迁,被施以宫刑切掉了小兄弟,对匈奴专用神将,霍去病,卫青两人相继离世之后,就开始宠信小老婆,最后逼得太子刘据只能造反以求自保,皇后卫子夫只能自尽以证清白……
虽然汉朝以及汉朝皇帝,对于华夏统一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勋,但是这种骨子里的刻薄寡恩却也是存在的。
“若是太尉还在,等你成年之后,就可以求太尉,也让你入公府。”李文侯看向李耀:
“先做几年郎卫,然后外放为官,不出十年就能升到两千石,跟那董仲颖一样,成为一任府君,我们李家就能登堂入室,可如今……”
说到这里,李文侯满脸怒容:
“一切都没机会了,那该死的阳球,那些该死的关东士人,我们关西武人为朝廷出生入死,却总是比不上那些关东士人逞几句口舌之利!”
李耀听到这话没有出言反驳,但是据他所知,汉朝末年已经是宦官,外戚,士人的天下了,关西武人只能依附他们,才能有一块立足之地。
而段颎就和宦官搅在了一起,这次发难应该主要是冲着宦官去的,并不是针对关西武人,李文侯误会了,现在他们还没有这么重要。
但如今段颎已经死了,朝廷里面再没有一位能够说上话,有分量的关西武人,至于董卓,目前还没有这个资格,以后他们必然将会受到打压。
不如趁此机会……
于是李耀朗声说道:
“阿父,太尉在朝中为官多年,诸位中常侍都与太尉相善,那些害了太尉的人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反而是我们,需要早做打算!”
李文侯听到这话,看向李耀皱眉说道:
“你是什么想法?”
李耀脸上满是自信:
“如今太尉身死,诸多旧部必然都是愤愤不平,此时写信联系他们,肯定可以轻易拉拢,日后大家守望相助,共同应对士人打压!”
“这是自然。”李文侯平静说道,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随即就听到李耀继续说道:
“没有太尉庇护,我们父子可以依靠的就只有乡人了,阿父应该经常邀请周边的豪强酋长,杀羊宰牛招待他们,如此施以恩义,日后这些乡人定然倾力相助,同时……”
说到这里,李耀声音越发低沉,甚至眼中掠过一抹冷漠之意:
“等到他们喝的伶仃大醉,阿父还可以提及一下,这些乡人被那些官吏盘剥的事情,跟着他们大肆唾骂这些士人出身的官吏,如果某位叔父最终按捺不住,带着族人直接杀官造反,我父子就可以高枕无忧,朝廷为了平定叛乱,肯定还要重用阿父……”
“叛乱的都是湟中乡人,镇压叛乱的都是太尉旧部,这仗怎么打,什么时候打,还不都是阿父说了算!”
湟中的羌人部落,为了一只羊都能打起来,如果死了人那就成了世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