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开你的脏手!卑贱的家伙!”
萧瑟的秋风卷起枯脆的树叶,在这破旧的街巷中穿行着。
一个男人正高声怒骂着,一边用力踩踏着那瘫坐在地上的女人那紧抓着自己裤腿的枯瘦双手。
女人并没有做出什么多余的举动,她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但是那双枯瘦而又布满伤横的手却仍旧死死地抓着男人的裤脚,任凭男人如何打骂都绝不松开。宛若即将溺死之人,想要抓住那最后一根浮稻一般,那是求生的意志,那是一个人对生的最后的渴望。
“该死的,哪里来的疯婆子......”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男人的打骂也逐渐停止了下来,用力啐了地上的那个女人,从兜里摸出了几枚银币,狠狠地砸在女人的身上。
“钱给你了!现在给老子滚!老子不想再看到你这晦气的玩意了!”
女人拿到了钱,便也放开了那个男人,只是低着头,默默地将滚落在四周的银币给一个个捡起来。
男人见女人放开了自己,连忙扯起裤腿向前走去,似乎是想要离女人和这片晦气的地方越远越好一般。
围观的人们眼见着男人离去,便也三三两两散了去,毕竟对他们来说热闹已经结束了。
至于那瘫坐在地上的女人?
那关他们什么事?
他们没有上前去哄抢女人用命换来的那几枚可怜的银币就已经是足够良心了。
毕竟这世道,活着太难了。
女人将银币揣进兜里——虽然她这一身破烂的衣服估计根本没有兜可言,但是女人还是小心地把银币放在紧靠在心口处的衣服里小心地装好。
冰凉的金属在这深秋的天气下显然有些过于冰冷,不过对于女人来说这种寒冷早已习以为常,然而这几个金属小块所代表的是许多的面包,或者一些炭火,对女人来说,这些冷冰冰的金属块,就是生的希望。
将银币妥善的放好后,女人艰难地向前挪动着身体,在一旁破烂的墙壁旁放着一辆缺了一个轮子的破烂木板车,然而这也是女人唯一的身家,是帮助她移动的重要工具。
女人费力地爬到了木板车旁,让自己的身体跟木板车平齐以后,躺在了木板车旁,然后向着木板车的方向翻滚过去。
为了避免板车发生移动,女人还特意选了一个墙角处,毕竟随着女人的翻身,板车也不可避免的发生移动,女人最开始用这玩意的时候可吃了不少苦头。
随着女人的翻滚,女人将自己身体顺利地放到了板车上,并且正好趴在木板车的上面,这方便了她接下来使这跟她一样破破烂烂的板车向前行动。
虽然这只有仨轮子的破烂玩意实在是不好使唤,但是比起在地面上爬行,至少算是一层保护,女人划动着木板车,向着街巷的深处走去。
在这破旧的巷子中不知道划了多久,女人总算把木板车划到了自己的住所旁。
说是住所,其实只是一段残破的墙角,相对其他地方相对完善的结构让这边比起其他地方相对要温暖一些。
在墙角旁边还有一堆不知熄灭了多久的木屑残渣,很明显,女人已经好几天没搞到柴火来取暖了,不过如今她早已没有余力考虑这些东西。
她已经快死了。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她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快速,如此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情况如今是多么的糟糕,然而她却如同一个旁观的陌生人一般,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毕竟她马上就要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