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刚刚在岸边浅滩停稳,周围的茅草院落里,就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一些手握鱼叉、棍棒的村民,胆战心惊地推开房门,小心又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在岸边的小舟。
柳洵与他们的目光一一对视,从中不难看出惊恐、焦躁、怜悯等等情绪。
他们是祖辈都生活在这里的渔民,靠着孔江为生,前些时日被致命的水毒放倒一大批人,还没缓过劲来,又天生异象。
雾蒙蒙的天空中那些血线,会抽走修炼过道法之人的气血,无论用什么法子都没法压制或者躲避,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衰弱。
越来越多的议论在村子里流传开来,临近的城池里驻扎的军兵,只好加强巡视日夜盯防。
村民们的怒火日积月累,已经到了不可不宣泄的地步,任何一点火星迸溅,都会引来磅礴大火。
柳洵的到来,无疑是这颗火星。
雪白的长发,高挑的身形,飘然走出小舟,那副神情让村民们误以为是妖修。
跟怀安王身边那个老道士如出一辙,那股令人厌恶的气息,惹得村民们举着家伙就将他们团团围住。
“妖孽!还想祸害我们村不成!”
“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吵闹谩骂的声音不绝于耳,成宁公主被骂的小脸通红,掐腰还嘴道:“我们是正儿八经的人!不是妖!不是妖!”
小姑娘的辩解,被簇拥上来的喧嚣淹没,那些气急败坏的村民们一拥而上,就要用口水喷死这些不速之客。
导火索一旦被点燃,就没有安然无恙的道理,连李承让都紧咬牙关,锃光瓦亮的脑门上热气直冒,气的握紧双拳就要发作。
柳洵一把按住他的拳头,冲着他摇摇头。
就在这一个迟疑的功夫里,成宁公主举起一枚金光闪闪的牌子,上面写着“如朕亲临”这几个字。
“我是南燕公主唐钰!见此金牌,如朕亲临!”
唐钰白皙纤细的手指,紧紧握住冰冷的金牌,起伏的胸膛在发泄着那股因为恐惧而产生的怒意。
逼急了兔子还会咬人,这枚金牌是父亲所赠,让她在行走江湖的路上不要委屈的自己。
金牌一出,如朕亲临,村民们顿时惊慌失措地扔掉手中武器,纷纷跪倒在地。
骨子里的卑微不是一时的愤怒可以改变的,那面金牌代表着南燕的天子,他们这些生活在天子脚下的臣民,岂敢直起腰杆来正视?
此时若站起身挺直腰,就是造反。
村民们不敢看唐钰的面容,其实刚刚光顾着吵闹,也未曾看到她的长相。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阵慌忙磕头后,村民们瑟瑟发抖地拜倒着,等候发落。
唐钰鼓足底气问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安怀王去哪儿了?”
村民们面面相觑,那副痛苦的表情如同十天没上过茅厕一样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