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宋清安不免深吸一口气。
纵然那小衣的系带被……弄断了,她确实不可能再穿。
但也不该……不该给了他呀!
帷幔紧闭的床榻里,忽地传出一声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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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将近,宫中也日渐忙碌起来。而册封典礼的日子,则定在了上元的那一天。
待礼成之后,宋清安就要上镇国寺,为国祈福一夜。
而第二日,便是西夜使团入京的日子。
宋清安知道这些时,正身处裴卿的书房。地上都是散乱的奏折书简,桌案被清出一块空白。
她伏在案上,凉意自肌肤相贴处渗入。于其身后,裴卿正执笔,在她背上绘着另一半的蝶翅。
脊背上湿凉酥痒,笔尖划过之处,皆激起一片细密的疙瘩。宋清安努力不去在意身后,然四下岑寂中,背上的感官变得格外灵敏。
她几乎能想象出,裴卿画了什么。
又过去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裴卿搁下笔,缓缓俯身到宋清安耳畔。
身后压迫感陡然增强,裴卿的声音在耳际响起:“公主很听话,咱家……很满意。”
一边说着,裴卿的指尖自上而下,暧昧划过她脊背。
宋清安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
除了那半边蝶翅还在……此次为不再被裴卿抢了小衣,宋清安索性就没有穿。
她仍记得裴卿发现时,还闷笑了一声。
宋清安心里默默记仇,恶劣想道,来日定要在裴卿身上画满乌龟大王八。
裴卿直起身子,悠然在椅上坐下。墨迹未干,宋清安只得暂时半披着衣裳。她背对裴卿而立,闷声问道:“裴掌印如今信我真心了吗?”
“咱家从未说过不信。”
裴卿避重就轻,指节在扶手上轻轻叩击。漆黑眼眸中,倒映着宋清安袅袅婷婷的身影。
一对殷红蝶翅正好绘在其蝶骨之上,其下腰身纤细,盈盈不堪一握。
想那玉腰奴若是成精化了人形,大抵便是这般模样吧。
“公主不必心急,不是还有些时日吗?”
仗着裴卿看不见她表情,宋清安撇了撇嘴。
不过也有几分道理……于她而言有万般难处的事,或许在裴卿这里,只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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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听闻,陛下有意让大梁与西夜和亲。”
裴卿与宋清安说的是不急,但当晚入崇明宫时,他便与梁帝提起了此事。
彼时梁帝刚用了寒食散,衣衫半敞,面色已开始发红。
“朕确有此意。”
裴卿略低了头,腰背始终不曾弯一弯:“陛下可有人选?”
梁帝扯了扯衣襟扇风,道:“朕已与贵妃商议过,便让三公主去吧。”
“恕臣多嘴,陛下可曾着真人看过,让三公主和亲,是否合宜?”
“这……”寒食散的效用渐渐发作,梁帝浑身开始燥热起来。他迟疑了片刻道:“还不曾。”
裴卿低眸扯了扯嘴角:“陛下该宣真人一趟,若是有损气运,岂非得不偿失?”
“是,是。”
梁帝短促地应两声,在寒食散作用下,他开始于殿中疾走,四下宫人纷纷退避。
裴卿挪到一侧让梁帝通过,同时向身旁的宦人使了个眼色。
不一会儿,一位鹤颜白发的老道随着方才的宦人入了殿内。他小心翼翼抬头,见梁帝无暇顾及他,便看向裴卿。
裴卿微微侧眸,冷厉眼神如刃,老道又低下头去,向殿中行了几步。
“贫道叩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