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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秦州暗潮涌动,这厢京里,距西夜使团出发还有三日。
不知怎的,柳思瑾却在这日午后突然病倒,周身起了细密红疹,高烧不退。
日子本就近,又出了这档子事。这可将柳绮筠急得焦头烂额,直接将太医院院使请了过来。
柳绮筠眉心紧锁,几次三番催人去问,却都没有结果。
芙夏在一旁小声询问:“娘娘……要不还是与陛下……”
“不行!”
柳绮筠一声厉喝,将芙夏惊得一颤。
“若让陛下知晓,定会怪罪到本宫头上。何况此事若传扬出去,只怕西夜那里也不好交代。”
柳绮筠眉眼阴沉,又默了一会儿,再次催芙夏去将院使叫来。
“娘娘,微臣还需要一些时间……”
秦院使冷汗涔涔,说话时也没几分底气。玉和公主这病来得太过蹊跷,他们已瞧了快两个时辰,都没瞧出个所以然。
其实秦院使心中有个猜测,但……他看了眼上首的柳绮筠,没敢说出来。
“秦院使,和亲之事不得有误,本宫希望你们能尽快解决。”
柳绮筠深吸一气,将秦院使遣了回去。
柳绮筠有心想瞒,秦院使亦试探着开了些退高热的药方。可见柳思瑾迟迟没有好转,甚至隐有更严重的倾向,秦院使心知是瞒不住了。
“娘娘,公主此乃急症,若不能及时医治,只怕……”
柳绮筠掀开帷幔望里瞧了一眼,面上隐有疲惫之色。
“芙夏,”柳绮筠轻声,“去请陛下。”
此日的长乐宫颇不太平,几乎整个太医院的御医都被请了过来。在侧殿中面色凝重地低声讨论。
侧殿里头还坐了梁帝与几位妃嫔,宋清安亦来了。
她一句“玉和公主也算我名义上的姐妹,前来探望也是情分之内的事”,便将柳绮筠堵了回去。是以柳绮筠只得捏着鼻子将宋清安迎进来,让她也在侧殿坐着。
梁帝有些不耐烦:“你们几个,瞧出什么没有?”
秦院使连连道:“回禀陛下,还不曾……”
“啪!”
梁帝随手掷出茶盏,侧殿地上未铺绒毯,茶盏在地砖上摔得粉碎,滚热茶汤差点泼到秦院使。
柳绮筠一惊,殿中众人立时下跪。
“陛下息怒。”
“一群废物。”梁帝不见喜怒,“她这样,该如何去西夜?”
“明日若还不能治好,你们都不必活了。”
此言一出,御医们皆大气不敢出,殿内静得落针可闻。
“陛下。”
裴卿自外入殿,抬脚迈过了一位御医的手,至梁帝身前略低了头。
见他来此,梁帝面色稍缓:“你来做什么?”
“臣听闻玉和公主玉体抱恙,便带了陆川来为公主诊治。”
陆川是东厂内的医官,不过比起治人,他更出名的反而是制毒。
梁帝一挥手:“去吧。”
宋清安悄悄抬眼看了裴卿。
帝王近前无需跪拜,为奴却可称“臣”。
这便是司礼监掌印裴卿拥有的特权。
眼瞧着裴卿带人进了内殿,梁帝才将他们叫起。
有宫人上前收拾掉碎裂的茶盏,方才似无事发生。
对柳绮筠宫里的东西,宋清安是丁点儿都不想碰的。她捧着茶盏,却是一口没喝。
侧殿里头再次陷入沉寂,连御医们都没再交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若是陆川来了,他们是否……就可以保命了?
有些话,他们不能说,陆川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