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拗不过大腿,羽林卫不想为此得罪太子妃,权衡利弊之后终究没有再阻抗。
吱呀——
大门如垂暮的老人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屋内的昏暗扑面而来,曲安梦一时头晕目眩。
她扶着墙朝深处走了几步,房内寂静的不似有人存在。
曲安梦觉得怪异,小声呼唤:“皇上,我来给你送丹药,请问您在何处?”
此话如巨石偷进平静的湖面,黑暗中无声无息的人影如惊弓之鸟横冲直撞,欣喜若狂的呼叫。
“丹药在何处,朕的丹药在何处!”
一眨眼的功夫,人影已冲至眼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抢走曲安梦手上的药丸,哆哆嗦嗦的往嘴里塞。
“朕的仙丹,朕要长生不老。”
他扑上前时有阵腥甜的风兜头袭来,曲安梦掩住口鼻不适的退后一步,这才看清眼前人。
不过几日,皇上竟已瘦得近乎形销骨立。
纱帐被涌入的清风吹得微微摇晃,缓过一口气的玄殷留意到她,贪婪的双眼如狼幽绿。
他已被丹药腐蚀了心智,浑浑噩噩以为她是供他享乐的美人。
在曲安梦心不在焉的胡思乱想之时,玄殷如枯木布满皱褶的手悄然无息的袭向她。
“咔嗒。”
骨头断裂声触目惊心,曲安梦如梦初醒。
“啊——”
玄殷探出的手被凭空出现的大手硬生生折断,无声出现的玄赢面无表情的拧断了生身父亲的一只手。
惨叫声惊起了屋瓦上的鸽子,玄赢如烂泥瘫软在地。
“殿下。”曲安梦意外他来得如此快,无辜的眨眨眼睛,“你怎么来了?”
玄赢没有理会她。
他屈尊纡贵的半蹲下身,缓慢却不容置辩的拿走了玄殷视为命根子的丹药。
“玄赢。”玄殷眼中的混沌被疼痛击退,换上浓不见底的恨意,“你这个不孝子,你还敢来见朕!”
他如被囚在笼中的老虎,失去全部獠牙仍想给仇人致命一击,拼尽全力抬起上身。
“朕的手,朕的手,啊!玄赢,你居然敢对朕下手,不孝子,朕要杀了你……”
玄赢无动于衷。
他如同地狱来的阎王,云淡风轻的处置了皇上的命运。
“你病了。”玄赢甚至没有叫他父皇,清冷的眼底如积淀着化不开的寒冰,“该喝药了。”
听到喝药,玄殷突兀的噤了声。
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惧,连滚带爬的后腿,“不,朕不喝,朕不要喝。”
然而成王败寇,天下早已不是他做主。
他也做不了自己的主。
看守的羽林卫听命入内,一手抬起盛满漆黑汤药的玉碗,卡着皇上的下巴将药灌如其中。
“唔。”
皇上拼命挣扎,却是徒劳无功。
玄赢意味不明的看着他喝下满满的一碗药,如鹰击锐利的目光淡淡扫向曲安梦,语气不易察觉的缓和了些许。
“太子妃还不走吗?”
满腹心事的曲安梦回不过神,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出了长乐宫,玄殷如牛粗重的呼吸声被厚重的大门尽数挡住,无数视线不约而同袭来。
曲安梦压下心头的思绪,若无其事道:“皇上病情已经好转,传话让后宫嫔妃和朝中各位大人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