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分明是在寻常不过的语气:“此事不妥。”
曲安梦意气用事,不顾两人悬殊的身份咄咄逼人的追问:“为何不妥?那些小作坊私自印刷道书,本就该一网打尽。”
玄赢的脸色没什么情绪,指尖有一些没一下的敲着桌面。
桌面和指尖撞击的沉重声仿佛一下下敲在曲安梦心上,弄得她心乱如麻。
“如今外面流言蜚语不停,你若办此事便是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得不偿失,孤以为太子妃不如暂时饶过他们。”
玄赢自认为他的意思已很明显。
此事可以办,但不能是曲安梦来办。
现在外头流言蜚语甚嚣尘上,若是曲安梦干政一事闹大,更是作诗留言。
可是曲安梦好像误解了他的意思。
曲安梦通透的眼中映着他的脸,一字一句的问:“殿下觉得我不该管此事,是觉得我擅自做主了吗?”
玄赢哑然失笑。
“孤并非这个意思。”
前世今日不近女色,玄赢此事不期然想到一句“女人心海底针”,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曲安梦绷紧白净的脸,仿佛一个面无表情的白玉团子:“不必说了,我明白殿下的意思了。”
玄赢不知从何解释,短暂的沉默在曲安梦眼里就成了默认。
俗世的勾心斗角突然让曲安梦失去了一切兴致,此时只想回到临华宫好好的睡一觉。
两人相对无言片刻,曲安梦难得规矩的行礼,开口却是:“如果殿下没有其他的事,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玄赢没有阻止,无声目送她离开。
带来的油纸伞湿漉漉的放在檐下,明公公不知去了何处。
这场雨酝酿许久,却并未下大。曲安梦懒得拿伞,径直抬布跨入雨帘之中。
往日宫道上来来往往的宫女不见了踪迹,无人注意到被雨幕中没有打伞的曲安梦。
一路不疾不徐的走回临华宫,雨再小也将曲安梦淋成了落汤鸡。
自作孽不可活,她第二日毫不意外的得了风寒。
采薇冰凉的手贴在曲安梦滚烫的皮肤下,忧心忡忡的说:“奴婢现在就去请太医。”
“不必。”曲安梦低低咳嗽两声音:“小病罢了,不必兴师动众。”
采薇拗不过他,只得在屋里多烧了几个火盆。
曲安梦的脑海昏昏沉沉的,此时只想尽兴睡一觉,偏偏薛光明这时求见她。
薛光明到底是朝中元老,她不能避而不见。
无可奈何的,于是她又只能起来洗漱换衣,撑着病体去正殿见薛光明。
“娘娘生病了?”薛光明一见她的脸色就皱眉。
曲安梦不答反问:“大人找我有何事?”
风寒让曲安梦头晕脑胀,此时只想早点解决回去休息,大约是看出她的急躁,薛关明没有废话。
“天降大石的事娘娘听说了吗?”
有前车之鉴,曲安梦还以为他是来警告她的,不由心生不耐:“听过然后呢?”
然而这次她算错了。
薛光明斟酌片刻,徐徐道:“老臣从不信鬼神之说,此事定是有心之人设局,来者不善,娘娘打算如何?”
“哦?”曲安梦暗道这薛丞相是吃错药了吗?
不过随即想想顿时释然,薛光明虽和她针锋相对,却也是先帝认证的忠臣。
有人意图对太子妃不利,他自然不会黑白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