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我此前所讲过的,虽然藉由选种的做法,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增长小麦的产量。但想要在贫瘠的土地上获得同样的效果,却仍需要另寻其他的方法,特别是一些干旱缺水的地区,干涸的土地使得小麦的生长条件极其困难,即使百姓不辞辛苦挑水灌溉,也很难起到成效……”
时间已是建窑炉的两天后,午后,同文书院北部的田埂中。
山长黄九州带着一大帮学子,正在外出检查之前种下的小麦。
这是今年三月初时他亲自带人种下的小麦,位置就在同文书院学子楼的后方,仍算作书院范围之内,但这里的作用并非一般的田亩,即使有产出,也很少用作食用。
范旭放眼望去,田亩的范围并不很大,一垄垄田地像围棋的棋盘般,被只有一人通行的小路划分成上百块的小方格,规模多为长四,宽一米左右,也有较大些规模的,上面栽种着各类果蔬树种,远远看去,虽不整齐,但也参差有序。
很显然,这里的田亩,是用以实验所用。
这倒也符合了同文书院的教学方针。
按照山长黄九州的说法,食物的产出是关系着天下黎民百姓是否安居乐业的基础。
包括他的家乡大月,虽然连年的战乱已经平定,可战乱所带来的的创伤——包括但不限于:肆意杀戮带来的人口稀少,焚烧毁坏的良田,房屋——在人口稀少,物资匮乏的年代,粮食的充足是维持安定最重要的手段。
讲到这段时,山长黄九州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挪喻的笑容,跟身旁的学子开起了玩笑:
“通常在这个时期登上君主之位的,心情其实都有些类似家里养过鸡的农人。
根本不管家里的鸡是不是到了能生蛋的年纪,只要是只母鸡,个头长得差不多大时,农人就恨不得让它天天生,夜夜生,想近一切办法,去提高母鸡下蛋的产量……
完全就不考虑过,鸡它受不受得了。”
如此诙谐有趣的比喻,尽管听上去显得粗鄙,也不符合黄九州为人师表的人设。可当听山长黄九州说出这段话后,身旁的学子们还是被逗得哈哈大笑,就连人群中的范旭也不得不承认,同文书院能有如今这样远播的名气,最关键的一点,怕就是在于眼前这位平易近人的山长身上。
在仅有的短暂半个月的书院生活里,黄九州在范旭眼中的形象其实并不太像是一位书院的山长。
许多次,范旭在书院外的街上看到这位山长时的情形,都是对方穿着一件朴素的长衫,背搭着手在街上行走,不时也会停下来,与卖菜的农人、或是打铁的铁匠驻足攀谈,模样仿佛一位落魄的书生。
——“我们需要多方位了解所培育的小麦种苗自身的发育程度,最直观的方式是挖出来检查……在不同的土壤环境下,即使品类相同的种苗也会出现极大的差异,特别是根系的健康……”
黄九州的声音从队伍的前面不时响起,范旭侧过脑袋,透过人群间的缝隙,看到黄九州蹲下小心翼翼的将一颗种苗从地里挖出,拿在手上与之前挖出的另一颗做对比。
尽管相隔着不近的距离,但范旭还是勉强能看到,在对方手掌中,伸手展示的两颗种苗,根系的发达程度有着很明显的区别。特别新挖出的那颗位于少水区域的种苗,尽管根系上挂着少量结块状的干燥泥土,但论及发达程度,明显要优于另外一颗处在多水土壤中的种苗。
——“尽管我们通过对比得知,少量的缺水会促使根系的生长,而过多的水分也会使得种苗根系腐烂,可这其中的量究竟该如何去度量,我想还需要各位去仔细的记录观察……”
在向所有人展示过两株种苗后,黄九州又亲手将种苗种回到田里,随后接过学子递来的手帕擦干净手,继续向前走:
——“其实说到根系的发达,倒让我想起了你们大景的一个自古以来的民间习俗……在这里,容我卖个关子,不知道咱们这里,有没有哪位学生已经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