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兵营内,整个营地都充满着伤兵的哀嚎抽泣声,血腥味和汗臭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味道,令人作呕。
此次漠水军中随军的郎中不足五指之数,能照顾救治今日一战中受伤的士族将领就已是极限,哪有功夫管普通士卒死活?只能丢在一边任其自生自灭。
伤兵营边的一座营帐中,这里被临时用作重伤士族的救治之地。
几名随军郎中聚集在其中一个病床前,床上躺着一个面色发白的年轻人,躯体上缠绕着层层白色的绷带,一位身材雄伟的士族青年站在一旁焦灼的看着。
“吴队正浑身受创数处,皆是些不碍事的皮肉伤,入体的箭头已经尽数处理,但是腹部似是遭受过钝器重击,脏器受损颇重,常人若是受此伤势怕是早已……”
“他现在还能有一口气吊着已是奇迹,小人们虽已是尽力施救,但如此下去怕也拖不了太久,还望恕罪!”
那几位随军郎中聚在一起低语交流一番后,最终其中一个郎中颤颤巍巍的向前禀告道。
对于郎中们的束手无策,那青年面色一片铁青,父母早逝后,他孟敦从小与弟弟相依为命,今日竟是要连这唯一的亲人都要失去了么?
想起过去的种种回忆,孟敦曾经在大军出征时的种种豪情壮志已然消失,他此时已经不再想着振兴孟家,现在他心里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弟弟孟秋好好活着!
见孟敦已是眼角含泪,那郎中生怕一会糟了迁怒,小心翼翼继续开口建议道:
“听闻健锐营的黎队正颇通医术,麾下受伤兵卒皆是其自行救治,他或许有什么办法呢?”
对!一时间孟敦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他此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把黎珩带到这里来!
……
黎珩在自己营帐中闭目端坐,他上一战里吸收了太多记忆,需要静坐在脑海中仔细梳理。
“大人,你不能进去……”
正梳理间,帐外喧闹了起来,黎珩正要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一个身影冲了进来。
冲进黎珩营帐的正是孟敦,此时见了黎珩,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崩溃跪倒在了地上。
“黎兄…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我弟弟,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答应!”
他眼角的眼水如决堤般涌出,铁打的汉子此时竟如同小女子一般,泪流满面的哀求着。
黎珩原本被这突然冲进来的人影吓了一跳,正要抽出佩刀戒备,此时看清来人如此做派,便放松了下来,挥退了入内的亲随,耐心的听起来人的诉说。
黎珩与这两兄弟曾经在军中宴会里有过交谈,对孟敦孟秋兄弟二人印象不错,可能是父母早逝的原因,两人身上并没有太多士族间精明算计,一心只想着振兴家族。
又有谁不喜欢老实人呢?
黎珩估计这次孟秋受伤,也是因为太老实跟着主帅冲锋的缘故。
主帅邝思这人修为可不差,又带着自家精锐私兵护卫,才敢如此冲锋,反观孟秋不过是淬体境,自身又无什么背景,故被分配率领的自然也是联军中战斗力垫底的杂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