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夜晚,月亮的影子渐渐拉长,月光向着教室内的四面八方水波一样渐渐漫开,淡淡的清凉,像是山里的清泉,冷飕飕的。空调已经被班长大人关掉了,头顶上是晃荡晃荡不停,仿佛随时要掉下来的吊扇,一叶一叶地转动着,偌大的教室里似乎在上演着一出独幕剧,许多许多人或是勾肩搭背或是三三两两并肩说笑着走出了教室,很快这一排排桌椅里就只剩下了寥寥几个人。
“嗯……”齐羽侧过身子面对着他,然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里罕见地露出了一丝温柔的怜悯之情,说到,“你还去吗?天文社那边。”
“哎——”顾渊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根本感觉不到自己右脚踝的存在,但只要稍稍扭动一下就是钻心的疼,“还是算了吧。”
“好吧,那我就先走咯,明天见。”
“明天见。”
目送着齐羽走出大门,教室里终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顾渊的目光微微放远,有些淡淡的无奈,心里渐渐地泛起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软软的,凉凉的,像是一片片飘落的羽毛,堆积在了某个角落。
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刚刚响过,学生们从各个班级鱼贯而出,就像是气势汹汹的蚂蚁军团集体出征一样从不同的方向汇入同一条宽阔的大道。忽然,顾渊看到一个逆着人流的女生。
再一次看到池妤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高一1班的班级门口,顾渊看到了一双盛满星光的眼睛,就像是一片湖,被清风荡开了波光粼粼的涟漪,又像是一棵法国梧桐铮亮的叶片间漏过了轻盈舞动的尘埃。
顾渊呆呆地望着浅笑着的少女,从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一幕他永远永远都忘不了。
“你怎么来了?”
“嗯哼?不是你说要一起看流星雨的吗?”
“啊,是啊,但是那应该是我去找你才对啊。”
顾渊的脑海里一下子涌现出许许多多千奇百怪的想法,但他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言多必失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流星雨吗……”顾渊扭过头望了望外面的天空,喃喃地念了一句,万里无云万里天,绝佳的观测天气,不过这里的视角实在是不怎么样,且不说学校教学楼用的这种徽派建筑的屋檐相当地挡视线,而且金牛座流星雨的正确观测方位应该是面向东方,而他这一侧的窗户却是朝向的东北面。
“对啊对啊,因为你受伤了嘛,我猜你到天文社那里实在太不方便了,所以,我就自己跑过来啦。”池妤的语气相当轻快,但从她隐隐颤动的睫毛上,顾渊却分明感受到了一股隐藏得很深很深的紧张。
“嗯……”顾渊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目光飘忽不定地左摇右移,但如此近的距离,如此清晰的轮廓,视线的余光再怎么漫无目的地游离也总是无法避开池妤的脸颊,于是他只好傻乎乎地干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但池妤只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胸前,眼角弯弯地笑得可爱,温柔且耐心地看着顾渊。
男生的笑容就像是过了保质期一般凝固在了脸上,他微微地回过头去垂下眼睑,消散了笑意,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到了相对平和的姿态。
说起来,两人好像还从来没有正式认识过对方。
总不能这样一直沉默下去吧?顾渊鼓起勇气迈出了新的一步。
“你好啊,池妤同学,我叫顾渊。”
真是糟糕透顶的开场白。如果现在有人能够看到不存在的东西的话,一定会看到一个扭曲地像是着了魔的村民一样扭曲的灵魂。
“我叫池妤,你好呀。”池妤轻轻一笑。
其实,我很久很久之前就认识你啦。
“哇,你看!”
顾渊回过头看着夜空,一束银白色的亮光一闪而过,就像是调皮的孩子拿着彩笔在黑色的幕布上轻轻画下了短短的一笔。
“已经开始了啊,流星雨。”
“诶,顾渊,你知道金牛座的传说吗?好像和很多人想象的不一样,金牛座反而是十二星座中代表爱与美的象征呢。”
“是啊,相传,在非常遥远的古希腊时代,欧洲大陆还没有名字,那里有一个王国叫腓尼基王国,首府泰乐和西顿是块富饶的地方。国王阿革诺耳有一个美丽的女儿叫欧罗芭。有一天,天神宙斯在人间游荡的时候路过了这里,恰好碰到了在海边戏水的欧罗芭。宙斯啊就对这位公主一见钟情,再回到天上之后,仍然对这位公主一直念念不忘。”
“嗯,然后呢?”池妤的眼里透着好奇的光采。
“在腓尼基王国里,有一座很大很大的牧场,里面养着多到数不清的牛,欧罗芭公主经常会来这里和牛群嬉戏玩耍。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当公主又一次出现在牧场的时候,她突然发现,牛群中多了一头非常特别的大白牛。”
“大白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