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这样一个刚猛的人,复仇在他看来不止是杀一个人,而是杀光!
纵使敌强我弱又有何妨,难道仇恨就应该被放下吗?
绝不可能!父亲伊莱赠予的白银骑士就是罗文的底气,他曾见过那个男人对抗名为死亡君主的怪神!
如今那个男人死了,他相伴二十多年的亲人,死在他身后黑暗的隧道里。隧道里罗文没有哭,他只是要复仇而已。
复仇……就是世间最正当的事情,无所谓对错,仅为了流血,仅此而已!
可是他用尽所有挥出的刀被接住了。
女人的手掌握住刀刃,让刀刃不能再往前递劈向她美丽的脸蛋,她的手在流血。
看见流血的手掌,她挑眉讶异了一刹那。然后温柔地笑了起来,说她还未说完的话:“我是她的仇人。”
“我叫琼,你叫什么?”
说着她松开了刀刃,天上的飞雪飘向她的手掌心,落在她的伤口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就愈合了。
罗文有些看不懂她。这个女人对染血的刀锋可以轻描淡写,也能对上一刻拔刀的敌人温柔轻语,他二十多年里还没有见过这样一个人。
但有一点毋庸置疑,他不是女人的对手,即使赌命也不可能赢。
他把短刀收回腰间,不再考虑做无谓的尝试,而是手抚刀柄,平静道:“我叫罗文,鳞人。”
“我知道。”女人轻笑起来。
“你看起来有些脏,也不太好相处。”
说着她竟走近了罗文,伸手去抚摸他的额头。
罗文再度拔刀,却被她用另一只手中按住了,刀拔不出来,只能放在刀鞘里。
“别动。”她说道。
她的手很冷,也很轻,像是飘在天上松软的雪。
她轻轻地靠了过来,在罗文的前额上吻了一下。
这一吻就像是冰,罗文只觉处在一个雪堆里,他不能动了,就像是寒夜里被大雪掩埋的幼兽。
一阵风吹来,他脸上身上,那些褪下还未扒干净的死皮就随风飞舞,和天上的雪花飘在一起。
他变得很干净,像是初生洗浴后的婴儿。
自称琼的女人往后退了两步,欣赏她的杰作。
“你怪好看勒。”她轻柔地说。
然后肯定道:“你还很精神,又年轻,应该不超过二十岁。”
罗文又能动了,眼前的女人真的没有恶意。
但他属实看不懂这个女人的心思,她耳朵上的年轮一圈又一圈,大抵就是她复杂的内心。
罗文只能想了想,道:“不年轻,按照记载,我的生命已经走过一半。”
“那你不是要接近三十岁了?”女人第一次在口头上表示出惊讶。
“你让我想到一个人。”她顿了顿,缓缓道。“荒古龙君,我只在文献里看过他的传说故事。”
“但你应该不是他的载体,你大抵是从那边来。”
琼说着指向罗文身后的隧道。
她皱起眉头,想了想,然后轻轻一笑。
“事情开始变得复杂了。”
“尤朵拉没死,死君苏醒也不追究,你又走出了迷雾山脉。”
“我有理由怀疑你是荒古龙君选中的载体。”
“可惜迷雾山脉深处我还没资格进去,那就只好下次再见了,如果我还能再见到“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化作雪花。
罗文抬头望,只能看到一轮皎月和月下的飞雪。
女人走了,和她来时一样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