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外祖母想听,我便好好跟外祖母说道说道,”林黛玉将手边的书签放进书中,又朝站在廊下侍候的雪雁招了招手,“去给外祖母搬张舒服些的椅子来,再去准备茶水来。”
周瑞家的看林黛玉还在给丫鬟分派任务,当即便忙不迭的说道:“老祖宗,您瞧瞧林家二姑娘的派头!”
林黛玉从贵妃榻上站了起来,与林绯羽一同上前来扶贾母:“我要跟外祖母说的话有点长,也有点多,外祖母年纪大了,还是去贵妃榻上躺着听罢。”
贾母并没有推辞林黛玉的好处,在林家姐妹两个的搀扶下,她稳稳坐在了贵妃榻上,林黛玉便环视了院子里站的人。
“我们院子里物什有限,却是没有你们坐的了,诸位若乐意留下来听个究竟,便站着听罢,若是觉着我说的不中听,便早些回去。”
等这番开场白说完,雪雁已搬了绣杌过来,一并将茶水糕点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林黛玉在贾母身边坐下,吴侬软语娓娓道来。
“宝玉是外祖母最小的孙儿,他生的眉眼周正,外祖母格外偏疼他一些也是应该的,可外祖母是否知晓宝玉是个怎样的人?”
听到林黛玉说的话,林绯羽正要替她打圆场,就被林黛玉打断了:“姐姐且莫插话,待我说完了若有说的不足之处,请姐姐再帮着补充,我说话的时候,你们都别打断我!”
“很显然,外祖母您并不了解宝玉,”林黛玉并没有给贾母作答的时间,就自己回答了刚刚问贾母的问题,“荣国府偌大的家业,琏表哥之前一直帮着打理府里的庶务,加上大舅舅并不曾管他,他不曾认真读过书。可宝玉不同,家中除了琏表哥,便只剩他一个嫡子,荣国府的家业他不帮着撑起来,难道要靠环哥儿不成?此乃宝玉不懂事其一;其二,琏表哥是错过了读书的好时机,但宝玉不同,他如今正值读书的好时机,却日日混在丫鬟堆儿里,即便是去书院,也不过是去点个卯,他在书院是否好好读书,外祖母一考便知!”
林黛玉每说一句话,贾母的脸色便难看一分,眼瞧着林黛玉还要往下说,周瑞家的忙不迭跳出来指责:“你胡说,宝玉上学向来最是守规矩,你别想诬赖他!”
林黛玉冷冷瞥了眼周瑞家的:“我刚刚说什么了?我说话时你们都别打断我,你是听不懂话么?再敢胡乱打断,我便让人将你撵出院子!”
林黛玉一向都是柔柔弱弱的,众人何曾见过她这般强势的时候?当即便闭上了嘴巴。
“周瑞家的既说到了宝玉向来最是守规矩的,那我便要再问一问外祖母,簪缨世家最在乎的是什么?”
林黛玉再度开口,凌厉的目光逼的周瑞家的连头都抬不起来:“但凡是略有底蕴些的家族,最在乎的便是颜面和子嗣,但宝玉是如何做的?在书院时,跟书院里油头粉面的同窗厮混,被二舅舅和二舅舅的同僚撞破时,荣国府便已没了好名声。他前脚才刚败坏了荣国府的名声,后脚府里就传出了袭人的事,偏外祖母一味袒护他,外祖母是否听说过‘惯子如杀子’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