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刘金嘿嘿一笑:“听说你家二郎病好了,怎么也没见他出来?”
“他身子骨还弱,在屋里躺着,不劳您费心。”
刘金点了点头,突然一改刚才的讪笑,严肃地说:“既然病好了,该还钱了吧?”
“什么?”杨氏一惊,“不是说好了等到秋收之后吗?”
“谁给你说好的?你自己看借契!”
说罢,他就将一张盖着指印的红契递给杨氏。
杨氏顿时慌乱了起来。
刘家除了刘枫,没有一个识字的。
当初签契约是找的村长刘大全,难不成他们合起伙来坑刘家?
“枫儿!出来看看。”
杨氏喊道。
窗外的情景,刘枫尽收眼底,这时已经走到了院中。
他接过杨氏手中的红契,仔细看看了:
刘家村刘业于延嘉五年五月初三向刘金借银十两,日息五钱,限期一月归还。
上面还有借款人和保人的画押,以及官府的红印。
刘枫看完一惊,利息怎么这么高?
官府允许利息这么高的民间借贷吗?
“看完了吗?”刘金得意地喊道,“白纸黑字的写得清楚,官府的印也在上面。限期一月归还,连本带息,一共二十五两!”
“什么?”杨氏瞬间觉得天旋地转,随即又看向刘枫:“这上面真是这么写的?”
刘枫无奈地点点头。
刘金哈哈一笑:“都说读书人明事理,今日一见,果真不错!”
“不可能!”杨氏忽然大喊大叫起来,“一定是你做了什么手脚,当初明明说好的是月息五钱,秋收后还账!”
刘金不想和杨氏争辩,怒气冲冲地说:“哼!想赖帐?今天就是把官司闹到县太老爷那儿去,也是我占理!少废话,快还钱!”
刘枫早已明白,今天刘家就是被刘金和村长合起伙来摆了一道,赖是赖不掉的,但也没办法,于是硬气地说道:
“我们家已经没有钱了。”
“没钱?”刘金饶有趣味地笑了笑,“没钱就去报官!”
闻言杨氏立即说道:“不行,不能报官!”
刘枫还要参加科举,刘家要是扯上了官司,科举就彻底没戏了。
“不报官也可以,拿你们家村东边那块地来抵债!”
“也不行!”杨氏一下子急了。
刘家一共二十余亩田,有好有坏,好田前些日子给刘枫看病已经买了一些,如今只剩下村东边那几亩了,要是都拿去抵债了,一家人以后非得饿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看你们都是些贱骨头,敬酒不吃吃罚酒!进去给我搬!既然没钱,就拿家里的东西抵债!”
眼看刘金身后的两个狗腿子就要进屋搬东西,刘枫眼疾手快,迅速挡在了他们前面:
“你们要干什么?还有王法吗?”
“王法?”刘金讪笑,“我就是王法。瞧你那穷酸样,一辈子也考不上!让开!”
刘枫闻言十分恼怒,迟迟不肯退让,心里一横,大不了就是被打一顿。
前世他一生都在象牙塔中钻研学术,寒门凄惨、仗势欺人对他而言也只不过是书本上的几个字而已,如今他终于切身体会到了。
如果可以,他立志一定要改变这样的世道,不能让老实人受欺负。
眼看就要动起手来,杨氏央求道:“等等。孩儿他爹今天不在家,宽限几天吧,让我们考虑考虑。”
刘金一看奸计马上就要得逞,也摆摆手:
“行,三天之后我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