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依张公所请。”
孙权淡淡道:“还请张公给朝廷写一篇奏章,写清此事原委。”
弄死张珩也就罢了,还要盖棺论定,往张珩牌位上泼粪。
张昭皱眉,盯着孙权。
孙权神态怡然。
没错,我也许会人设崩塌,但你张家同样失去立足之地。
来呀,互相伤害呀。
张昭额头上三条抬头纹,皱成一团。
变了!
孙权变了!
谁给他的自信?
是江东士族?
还是李术的三千部曲?
抑或是太史慈等人的投靠?
张昭心乱如麻。
一手天胡,打得稀烂。
孙权给他倒茶。
茶香芬芬,沁人心脾。
张昭轻轻端起,小啜一口,却喝不出具体什么滋味。
数日前,在吴县时,他意气风发。
孙策将江东重担压在他的肩上。
孙权以师礼敬他。
多少元从将领私下里和他接触,愿意投效。
他眼中只有天下,江东士族根本不在眼中。
他试想过,霍光执政时,是否也是此等心情?
董卓入洛阳时,是否也想过只做伊霍之臣?
可是。
美梦在最美妙处醒来。
忙来忙去一场梦。
张昭嘴中苦涩,才品尝出来,清茶的味道是苦的。
这才几天啊。
孙权就掌握了江东大权。
树立起了人设。
玩起了士族政治。
笼络了江东士族、元从将领。
不知不觉间,他坐稳了江东之主的宝座!
甚至。
他把孙翊杀死李术的颓势,逆转成了大利益。
又挥舞着餐刀。
分割利益给众人。
他则吞下最大的蛋糕,吞并了李术的部曲。
李术的家资。
顺便,让江东众将看清孙翊的真面目,断绝了孙翊继嗣的可能性。
一箭数雕。
把最不利的政治影响,降至最低。
在政治上,他获得巨大成功。
他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嫡系部队。
转眼间,那个在孙策病床前哭晕过去的少年,已经成长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他张昭,还有资格和孙权争夺孙策的政治遗产吗?
他的眸中闪过一丝茫然。
“主君何必让外人渔翁得利!”
不知不觉的,张昭的口气无意识松软。
一声主君,叫得孙权心花怒放。
张昭向来孩视孙权。
孙权以师礼待之,张昭坦然受之。
这便是大不敬!
孙策在时,张昭敢以老师的身份侍奉孙策吗?
他敢吗!
若真敢,他的坟头草早就几丈高了。
何况,出征前张昭逼宫。
迫使他百般让步!
如今呢!
扬眉吐气了!
一句主君,把丢失的尊严统统找回来了!
“张公乃吾师也,岂能称吾为主君?”孙权佯怒。
但张昭清楚。
如果不满足小心眼主公的恶趣味,侄儿的小命必然不保。
别忘了。
孙翊曾经参与过夺嫡,真说孙翊在孙权心里有多高的地位,那纯粹胡说。
估计以孙权的小心眼,心里巴不得孙翊快点死呢,好彻底消灭隐患。
用孙翊换张珩。
孙权还赚了呢。
人设崩塌了又如何。
他掌握了皖县兵权,大不了学孙策,走霸王路线;
或者重塑人设,大不了再苟几年;
并非走投无路。
可张昭家族呢,恐怕要被淘汰出士族。
代价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