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的午后快活极了，霍格沃茨城堡仿佛被施展了时间加速的魔法，一眨眼的工夫，太阳就逃回地平线背后，留下一个晚霞般灿烂的背影。疯玩了一下午的学生们筋疲力尽地返回大礼堂就餐，男生们大多是一副病怏怏的脸色，他们嘴上说着吃完饭就要回宿舍睡大觉，但谁都知道，今晚这些人是不会消停的。

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里挂上了槲寄生，高年级的男女巫师躲在角落里悄悄亲吻。荷尔蒙胜过迷情剂，节日的欢快气氛让大家的眼睛都蒙上了轻柔的黑布，看不清眼前的世界。

至少罗恩是彻底迷糊了，他大概是玩得太疯，晚饭时喝了太多南瓜汁，居然看起来醉醺醺的，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哈利没有回公共休息室，也没在藏书塔，手机发消息也联系不上。罗恩问起别人，大家也说没看到哈利。

“也许是在盥洗室？”

“有人看到德·林了吗？”

“吃过午饭就没见到他了。”

“他们去哪儿了？”

“谁知道呢。德·林要是留在这儿才奇怪呢。至于哈利，如果宵禁时间还没回来，那可就麻烦了。但愿他还记得开门的口令。”

罗恩眼珠一转，他想起哈利今天收到的圣诞礼物，其中有一件隐形斗篷，如果到时候哈利没回来，他可以穿着隐形斗篷出门找他。

年末的英格兰北部潮湿阴冷，夜晚的风平息了，落在霍格沃茨城堡上的大雪仿佛一秒数亿朵凋落的蒲公英。

哈利漫步到冷冷清清的天文塔三楼，坐在走廊尽头的楼梯口，对面墙壁的高处玻璃窗洒落微光，一片水淡的光斑投落，照亮楼梯上的男孩，还有身旁花花绿绿的阿福。

分明只是一条狗，但阿福的背影却像个沧桑老人。

哈利一边给阿福解开身上五花八门的装饰，一边吐露心声。

他讲述了自己悲惨的童年，生活在德思礼一家无时不刻的欺凌和羞辱下，他的童年没有一刻是开心的，所有关于那段时间的愉快回忆，都只是躲开欺负后舔舐伤口的自我安慰，那是心灵和身体上的痛苦退潮后，产生的虚假的欢悦。

哈利在聊起这些事情的时候，语句支离破碎，他没法很完整地讲述自己被欺凌的过程，这是在剥开伤口，痛苦会阻止他这样做。

好在阿福是个很优秀的倾听者——因为一言不发。阿福的沉默和冷淡促使哈利慢慢放下心防，他评价过去的自己，觉得那时候有些傻，被欺负了也不敢反抗，换作现在的话，他可以用魔法来保护自己。

阿福冷冰冰的狗脸慢慢有所软化，哈利觉得它和自己同病相怜，都是受欺负。

“以后那些女生再来捉弄你，我会保护你的。”

阿福露出嫌弃的眼神。

哈利揪住它的狗耳朵，摘下最后一枚蝴蝶别针，“好了。”

这时候绚丽的光芒在眼角闪烁，耳畔响起轻微的爆竹声，哈利扭过头去，看到窗外的漆黑夜空下，炸开朵朵盛大的节日烟火，仿佛是只能持续数秒的春景，在一霎一霎地明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