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走出纽蒙迦德的时候，依然独自一人，凄凉的黑色堡垒里燃起熊熊的魔法火焰，那不是焚烧的怒火，而是带来光明的炽焰。

火光从背后袭来，照亮昏暗世界，邓布利多却只看到身前雪地上，自己的长长的影子。

奥地利的松林里雪鸮飞起，在静谧月空盘旋，邓布利多抬头，看到一个漆黑的人影站在松树的枝头上，就像塔尖的石像一样安稳。

“德·林。”老教育家很无奈，“别站那么高，小心摔下来。”

林德轻飘飘地落在邓布利多面前，蒙着火光，脸上带着年轻人的朝气笑容。猫头鹰落在他肩膀上，朝老教育家点点头。

“教授，看来你经历了一场不愉快的重逢啊。”他开口调侃。

“来了多久了？”邓布利多露出温暖的笑容。

“只是路过。”林德说，“对了，圣诞快乐，教授。”

圣诞是西方的重要节日，类似中国春节，林德的招呼差不多在说新年好。

邓布利多一愣，“圣诞？”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黄铜怀表，指针已经过了十二点，“啊，的确是圣诞节了。祝你也快乐，德·林。你在准备旅行？”

他看到林德已经换掉了巫师袍，改为风衣皮靴兜帽，很干练的样子，如同猎鹿归来的青年山民。

“是已经开始旅行了。要来看看我的宿营地吗？就在不远处。”

“乐意之至。”

他们沿着松林落雪的小径前行，渐渐远离了纽蒙迦德。林德问起邓布利多在塔楼里的谈话，他其实都知道，只是觉得邓布利多需要倾诉。

“盖勒特他，他一直都是那样的。”邓布利多穿着的是拖鞋，十二月份奥地利东部的夜晚挺冷的，他苍老肥大的双脚冻得发红生疮，沾满雪与泥点，不过一点也不在乎，“从我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就看得出他是个纯粹的人，会为了理想与信念不顾一切。”

“你们是老交情了呀。”

“差不多有一百年了。1899年的夏天，那时候我母亲去世不久，我不得不回到村庄，在家照顾一個残疾的妹妹和一个任性的弟弟。盖勒特也在戈德里克山谷。事情就是这么巧合，通过他的姑婆引荐，我们相互认识……嗳，至今还像是昨天的事情。年轻时我相信人生的每一次相遇都是巧合，但现在我知道，命运会让人互相吸引。”

邓布利多的眼睛比地面积雪的反光更明亮，脸上满是怀念旧时光的笑容，他已经一百多岁了，而格林德沃是他十七岁时就结识的挚友，乃至爱人。

虽然他们的亲密关系仅仅维持了两个月，就因为妹妹阿利安娜的死亡而中断联系，但这份深厚情感，却维持了一个世纪，至今没有断绝。

“看到格林德沃复出，教授你还挺开心啊。”林德察言观色，“与其让他在监狱里腐烂直到老死，还不如在生命的终点再燃烧一次。给这个疯狂的世界添一把火。”

邓布利多眨眨眼，装作听不懂。

“您在那里停留了半个小时，有没有打听来一点内幕消息？”

“是的，格林德沃认为这是个好时机，他打算与洛哈特公开决斗，击溃他背后的麻瓜势力。”

林德忍不住鼓掌，“我们的新任魔法部长真是好福气呀！我想以他的性格，如果听闻格林德沃复出，也肯定会兴高采烈地邀请与他进行一次决斗的。相比起在学校里举办决斗大会，与焦头烂额的斯内普教授进行无关痛痒的比试，能堂堂正正和第一任黑魔王交手，更能让他扬名立万。”

邓布利多眼神古怪，他觉得林德这小子蓄谋已久。而且像是知道另一重历史。

“盖勒特会杀了他。”老教育家很笃定，“关在监狱的这些年没有改变他的秉性，虽然我看得出来，他比年轻时更心软善良一点，但绝不会对阻挡道路的敌人手下留情。”

“您认为洛哈特必败无疑？其实他完全可以成为赢家的。”

“怎么可能？盖勒特不会被收买的。”

“我指的是堂堂正正地击败。用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