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弘义连忙将此老者扶住,仔细端详了一会,越发莫名其妙。
老者见高弘义没有嫌弃自己身上肮脏破旧,心里一松,便询问道:“请问壮士,可是汉中高弘义?”
高弘义迟疑的点了点头:“回老先生,正是在下。”
老者欣喜地道:“好叫高英雄可知,老朽也是汉中人士,家乡离姜高县不远,那姜高县令老朽也见过,颇为不齿其惰政,那日英雄斩杀那知县陆氏,留字于衙堂,震惊乡野。”
“姜高县一老书吏,原是我读书时的同窗,我去拜访他的时候,他将您的事情告诉老朽,老朽听完大感英雄不是常人,便追随英雄足迹寻找,可惜年老体衰,未寻得踪迹。”
“在夜宿一山庙的时候,恰巧遇见几名后生,其中一人便将您在汉水旁诛杀恶贼、分发粮食的事情讲与他人听,老朽得闻,连忙询问,才知您去了汉中城,便连忙赶往汉中城。”
“当老朽赶到汉中城的时候,已知您发生在汉中城下的事情,心情低落之际,便寻着汉水往下流寻找,一直未寻到踪影,就这样过了月旬,一日夜晚,老朽在山野中迷路,恍惚间走进一山谷,那山谷瑰丽异常,中间有一大柳树,高大宽广,数十人合围,都未必能将其抱住。”
“那夜,那大柳树被金色火焰笼罩,发出阵阵哀嚎,老朽这般年纪,也不怕这般异事,只是这大柳树哀嚎阵阵,老朽难免升起怜悯之心,鬼使神差的便脱下衣袍去扑那火焰,谁知没扑两下,那火焰便熄灭。”
“那大柳树得救,言此火不是凡间之火,乃是它渡劫的劫法,即使拥有大法力者,也不敢触碰半点,如无机缘,这大柳树便要道消于今夜,还道行于天地,幸得老朽相救。”
“为感老朽之恩,这大柳树便问老朽有什么要求,老朽便将寻找您的事说了出来,大柳树说此事简单,便拔下一截柳枝与老朽,柳枝指向的方向,就是您所在之地。”
“那大柳树却还觉得此事过于简单,完全不及成道之恩,便还有种种好处给与老朽,老朽思来想去,福祸无端,不得太满,知足常乐,已知您的方位,又何求其他,便谢绝,终于经过跋山涉水找到了您。”
高弘义目瞪口呆,这老者的经历太过离奇,有些磕磕巴巴道:“山寨外狼妖围困,您就这么进了山的?”
老者面色也有些后怕,不一会从怀中掏出一枝翠绿色的柳枝,此柳枝在空中摇摆,好似有莹莹生机围绕,老者略带神奇的说道:“老朽进山之时,也见了无数狼妖,不过有此物在怀,山中的狼妖仿佛都看不见老朽一般。”
高弘义听后,不知做何表情,佩服地拱手道“老丈,您是有福缘的,只是不知您这般找我是为了什么?”
老者目光炯炯,紧紧地盯着高弘义说道:“当然是看英雄是否是鼎革新朝,救万民沦落之英雄!”
老者陷入狂热:“天道轮转,这大越朝廷既失天德,又失民心,大越天子不知牧民养生,朝堂更是黑暗昏聩,这龙蛇起陆之时便已不远。”
高弘义笑道:“老丈,您的意思是我高弘义还能在这大争之世掺和一脚,您就不怕我中途失败,拖着您也身首异处。”
老者摇摇头,有些羞赧说道:“可教英雄得知,老朽少年时自命不凡,且好杂书,青年时家中无势,无法察举选官入朝,只能走科举之路,做一那低阶小官。”
“谁知一心扑在科举上,蹉跎三十多年,终未得士,当真天意难测,家中更是了然一身,到年五十时,感叹前半生庸碌无为,恰逢大越立超二百六十九年,大越失鹿之况愈甚,后六年时间,老朽到处自荐,不是遭到百般嫌弃与嘲笑,就是所托之人不似人主。”
“故人言:道不同,不相与谋。”高弘义摇了摇头:“这大争之世,便是大乱之世,每逢王朝鼎革,天下亡民过半,黎民何罪之有?”
老者瞪大双眼仔细端详着高弘义,然后仰头哈哈大笑:“天地如烘炉,何人可逃脱?天道运行,岂乎人愿?”
高弘义沉默不语。
老者听完,凝声道:“时不我待,机不在我;天道无亲,大道无情。天道轮转,非人力可以扭转,只可顺势而为,如弘义真怀大悲大慈之勇,又有怜悯尘埃之意,更当奋发而起,终乱世于燎乱,安黎民之危亡,岂可犹豫不决,蹉跎一生?”
高弘义望着老者迫切的目光,躬身问道:“还未请教老丈大名?”
老者抚着胡子,谦逊的说道:“回英雄,老夫苟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