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封地,但毕竟是皇帝的孙女出嫁。武则天没有额外打招呼,所以宗正寺的人在问过上官婉儿之后,就按律给李珠玉送来了符合她郡主身份的嫁妆。
这份嫁妆平平无奇,甚至还有些寒酸,因此被顺便一道捎来的,给李裹儿的“礼物”,就很让人侧目了。
一匣子金饼,一个小吏,数名工匠。
这不太符合规制,也有些没头没脑,但看着女儿眉开眼笑的样子,李显猜测多半是那祖孙俩打的眉眼官司。
不敢问,也不想问。
他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诚惶诚恐,甚至是有些失态的迎接了来颁旨的人,等接收完毕,送走天使,又拉了身边得用的人作陪,一起为新到这里的小吏办接风宴。
按照道理来说,这个品级的人是没有资格与他同桌的。
但如今,一来是李显自己还是戴罪之身,二来因为这人也是世家子弟,于是这宴会就稀里糊涂的举办了起来。
“郎君出身裴氏,与我也是亲戚,不必拘礼。”李显打量着面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能送到这里,自然也是被家族牵连的。
李显的大哥,已经故去的先太子李弘的妻子,就是宰相裴居道的女儿,所以李显才说跟裴家也是亲戚。
不过裴家因为裴炎先是参与罢黜李显,后又反对武则天临朝称制,甚至还打算跟徐敬业里应外合绑架武则天的一系列骚操作,遭到了巨大毁灭性打击,所以这几年过得也不是很好。
“我家这支与洗马房并不是同一支,也不是亲戚,不敢乱攀关系。”名叫裴放的男人低着头看着酒杯,小声的说着话,看上去非常内向。
李显微笑,并不在意,继续活跃气氛,“那也是名门之后。哈哈哈,不知令尊是哪位啊?”
“家父裴匪舒,曾任少府监。”裴放继续低头,一副恨不得钻到酒杯里的自闭模样。
裴匪舒?这人名字倒是耳生。就在李显纳闷时,却听到席上忽然出现一声明显的嗤笑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李学士坐在那里,满脸憋得通红,一副不小心笑出来,然后又怕被人发现憋笑,但是又实在是憋不住的样子。
“有话直说,别这样,”一向看不惯李学士的王勃勉强将那句“忸怩作态”给咽了下去。
在新人面前,总要给老同事留点面子。
李学士见状,不好说,也不好不说,张张合合,憋着做出一个嘴型。
“马分?”李显下意识的学着念了出来。
“马粪。”王勃想到一个人,下意识出声纠正。
坐在场中的裴放听到这话,身子一僵,气势可见的萎靡了下来,恨不得当下钻到桌子底下去。
名为正主,实则陪衬的李裹儿正坐在小孩儿桌上专注吃席,忽然闻到了八卦的味道,立刻停下筷子,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人,“马粪是什么意思?”
“这个,”李治也才意识到不对,看了看在场众人,有些尴尬的结束话题,“没什么没什么,一些闲话而已。既然裴小郎君到了房州,就大方的住下,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就好了。裹儿这孩子调皮,以后也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