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轻时也是做过傩童的人,知道所有庆祝场合里,长相俊俏的男孩子要“承受”多少。
“行吧,留一封信给他,让他醒了去追我们。”李裹儿还记着昨天裴小郎君以骑马之事阻拦她呢。
哼,他不是骑大马吗?
那来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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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翁这是回来了啊?”四个人一进村,就遇到了在村口的钱二狗。他正背着筐扛着个耙子,见王勃等人进村,忙笑着来打招呼。
李裹儿和华英英曾借过粮食给他,免去了他把女儿卖给地主的命运,所以他十分感激王勃一家,走哪儿遇到都很恭敬的行礼。
“东主要嫁女,放我们几天假,所以我就带孩子们回村里来了。”王勃一向喜欢跟村人聊天,所以就停在路边跟他搭话,“您这么早是去哪儿?”
“昨夜不是那边的贵人嫁女,火光把半边天都照的通亮,我就琢磨着他们那么有钱,肯定不会要地上的马粪,所以我打算去捡一些。”钱二狗笑的十分开心。
李裹儿面色古怪,她着实被钱二狗这刁钻的角度给震惊住了。
“哦,这果然是个好路子。”王勃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反问,“但你昨天晚上怎么没去看热闹?郡主出降,沿途会撒钱掷果,拦车也会有酒肉相赠的,你要是昨晚去,能捡的更多。”
钱二狗震惊的睁大了眼,咽了下唾沫,“还有酒肉?”
“嗯,顶顶好的肉,”华英英点头,“我不能喝酒,但听人说,有些酒还是从京城运过来呢的。”
“乖乖,去不了,去不了。”钱二狗先是感慨,然后是摇头,“贵人嫁女,虽然说的是欢迎大家伙儿凑热闹,但你也不能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就没皮没脸的往前凑不是?你瞧瞧我们连件干净的衣服都没有,要去人家的喜宴上,那不是给人家道贺,是让人家扫兴了。我还是去捡马粪的好。”
“你倒是有大智慧。”王勃点头称是,“不好好高骛远。”
“我听不懂您说的意思,但姑且就当老丈在夸我了。”钱二狗挠挠头,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聪明,是我邻居经历过的……先前城里有富户家的老太君过寿,说是去道贺的就送大肉包。我邻居贪人家的肉包子,就去排队,结果被人嫌弃又臭又脏,直接给了几鞭子赶出来。没领到肉包不算,自己还挨鞭子受了伤,冬天没熬过去,死了。”
李裹儿等人没想到还有过这样的故事,霎时都震惊的睁大眼了,只有钱二狗还语气平常,仿佛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说道,“我可不能死,我还得给我的大丫攒嫁妆呢。”
“马粪好。这大喜的日子,我就是去偷点马粪,料想贵人也不会跟我计较的。”钱二狗嘿嘿的说着,老实的脸上难得有些狡黠,“到时候不管去卖,还是自用,都是极好的。”
“落在地上的,自然就是无主之物,你随便去拿,没有人会怪你的。”李裹儿淡淡的说道,听到她这么说,钱二狗开心的给她举了个大拇指,“还是小娘子机灵,我都没想到还有这招。我背下来,等他们打我时,我就这么跟他们说。”
“嗯,您快去吧。”李裹儿说道。
钱二狗跟她们道了别,然后背着耙子,步履匆匆的跑向昨天李珠玉婚礼行进的方向。
等他走远了,李裹儿才闷闷不乐的问王勃,“为什么百姓要这么怕我们?”
“你们与百姓,犹如大象对蝼蚁。千百年来,贵族和世家们可以随意决定百姓的生死,那百姓自然会畏惧你们如同畏惧猛兽。”王勃笑了笑,“您无法改变其它人,但您可以先让百姓不要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