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福收敛恨意,转身看着安吉。
“我自认是聪明人,一山还比一山高,栽你手里我认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这些筹划,可有人指使?”
“没有。”
“你既然下药迷翻了张宝兴与云鹤,为什么云鹤始终没提过被迷晕这件事?”
“这个蠢女人,你去问他吧。”
“那没什么问题了。”
“好,”王有福闻言,默然点点头,旋即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
“王爷爷,你想知道的,还有我想说的,都在信里了,咱们爷俩后会有期。”
这怎么像是留遗言?
王有福明显不对劲的举动,引起了大家的警惕,但还是太迟了。
一丝黑血从他的嘴角流淌而下,王有福整个人触电般抽搐了几下,然后僵直着倒了下去。
整张脸顿时爬满了乌青。
这是剧毒身亡的表现,王有福这小子,竟携带毒丸,做好了随时自杀的准备,遗书都提前留好了。
“有福!”
虽然知道王有福犯了命案是必死的,但亲眼看着少年死在眼前,王德发还是不免心绪颤动。
他上前拿起信封,拆开阅读后,整个人顿时像苍老了十岁。
……
王爷爷:
对不起,我骗了你。
我其实不胆小,从小就能帮俺爹杀猪。
我也不叫王有福,没缘分做你的宗亲。
我叫方宇轩,清河县西坪乡人氏,家里三代屠户,虽不是大富大贵,但日子也富足快乐。
父母不想我继续杀猪,早早就把我送到了私塾,可我总是调皮捣蛋,成绩一直不好。
我有个妹妹,非常可爱。
十岁那年,张宝兴想要修张家宗祠,不知怎么的,看中了我们西坪乡。我家那几亩祖传田地也在其中。
张宝兴派人收地,但没有人卖。
西坪乡,是我们祖辈生活的地方,你张家修祖坟建宗祠,不能把我们祖宗给赶走吧。
然后,张宝兴开始出阴招。
他豢养了一批恶人家眷,经常派人过来骚扰闹事,我们多次去县里告状,都被张宝兴使关系压了下来。
终于,有几户人家受不住,白菜价卖给了他。从此他越发猖獗。
我爹是屠夫,也是十里八乡最壮实的。正值壮年血气方刚,组织了一群人与张宝兴对抗,而且经常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
哈哈哈…哈哈哈….那群狗的狼狈样子太好笑了。
可谁想,张狗吃了亏,竟勾结了城外黑云山土匪,趁夜掳掠。
房子都塌了,乡亲们死得死逃的逃。
我爹被捅了十七刀,我娘死的时候一片衣服都没有,我几岁的妹妹也被土匪一刀划破了肚肠!
我躲在猪圈的粪坑里,在里面呆了整整一夜。
我不觉得臭,我只觉得恨!
黑云山土匪,我要杀,张狗,我更要杀!
过了几年乞讨的日子,我每天都在秘密筹划,接近张狗并不容易,他自知作恶多端,出行都有很多护卫。
护卫薄弱的地方,只有这里——漫香楼。
可漫香楼也不好进,选拔标准很严格。
我多方探听,终于知道了您这个渠道。于是我化名王有福,假装是您宗亲。
我其实知道你不是个好人,所以我很难亲近你,但我也知道你真心疼我,所以我很难不感激你。
杀人偿命,
只恨这辈子没机会剿灭黑云山。
恩情此生难报,您没有儿孙,下辈子我想给您做儿孙,你若嫌弃,做牛做马也可以。
只是我有一个请求,
下辈子,我们都一起做个好人吧。
方宇轩泣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