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星河做人做事的风格高调张扬,帮人也是锋芒毕露,从没有任何忌惮,而陈默安,詹程程了解他,他并不是怕得罪人,那是他的家庭压在他身上的重担与束缚,他挣扎不脱。
虽然她跟陈默安老家是一个村的,但詹程程的爸妈有点手艺,很早就离开乡村去镇上厂里上班,家里算是工薪家庭,日子还过得去,而陈默安就不一样,他的家庭是千万个大山沟里最赤贫的缩影。在陈默安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为了养家,去山那头的煤矿做工,没几年得了肺矽病,就是传说中“黑肺病”,终身不能治好,还失去了劳动能力,面对废人一般的男人跟年幼的孩子,陈默安的母亲没有选择承担,而是在一个雨夜一走了之。
从此,陈默安的家里,就只剩他跟残废的父亲。这些年都是靠远亲近邻们的帮衬才勉强熬到现在,陈默安刚上初中时就有人提议让他出门打工养父,被乡里的校长制止了,校长是个好人,他说陈默安是个读书的好苗子,辍学太可惜了,为此不惜发动全校捐款,给陈家捐了一笔钱,这才保住了陈默安的求学之路。而中考陈默安更是考了全乡第一,成为了乡状元,陈家更是在孩子的前途与贫困中挣扎,魔力是录取陈默安的学校,也就是现在的二中,许诺了奖学金,才让陈默安得以留在校园。
陈默安的一切都来之不易,求学是他唯一的路,在这条路上他分外努力,学业上考第一,交出最好的学业答卷,能力上做班长,成为老师最好的左臂右膀,他面面俱到,他受人夸赞,谁都喜欢他……可没人知道,是命运驱使着他必须什么都最好,什么都完美,只有这样,他才有资格完成求学之路,所以他的小心谨慎,他的隐忍不发,她都懂。
詹程程有些难过,向盛星河解释,“他家里不太好,他是有苦衷的。”
盛星河吃着甜点,嗤之以鼻:“天下有几个家庭是圆满的!他吃过苦,别人就没吃过?”
詹程程道:“难道你吃过?你可是坐拥金山银山的大少爷!大富翁!”
可不是,这套价值不菲的别墅就不说了,楼顶还有供盛星河玩乐的露天健身房,主卧里智能家庭投影影院,车库里两三辆豪车……至于那些消遣小件就更不用提,手机,平板电脑,psp就有四五个……盛星河绝对是个隐形富豪。
隐形富豪听了她的话却是哼哼,“切,谁说我不懂?”生气般往嘴里又塞了块糖糕,继续吃东西。
……
时间很快到了傍晚,窗外夕阳渐落,倦鸟归巢,提醒着一天的补课要结束了。虽然两人中午意见不合拌了几句嘴,但盛星河因为吃了很多甜食,总体上还是高兴的。
他甚至还在詹程程要离开时,积极地将她送到了门口,詹程程跟他挥手告别时,他说:“小蘑菇,下周记得还要做甜食,最好还能做出其他花样的!”
詹程程忍俊不禁,难怪大少爷今天这么殷勤,破天荒送她到门口,原来是在惦记着甜食。
果然,那绚烂如锦的晚霞下,盛世美颜的家伙眼角眉梢满当当的笑,像一个期待好吃的孩子。
温柔的夕辉中詹程程跟着笑了,竟然觉得这样也不错,她来他家补课欠了他的人情,做吃的就当还还人情吧。
※
此后,詹程程只要来盛家,就会下厨。
王嬷已经回归了岗位,但詹程程还是会在茶余饭后给盛星河捣鼓点吃的,起先是家乡的小点,可小点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样,她便在网上查找食谱,学了新的小点,都是盛星河喜欢的甜口味,每次来盛家,保证点心不重样,每每端出来,少爷做派的盛星河被她投喂的,恨不得她是要是男人,就喊他做贴身小厮,二十四小时随饿随叫。
王嬷打心眼高兴,一面夸她一面又感叹,说自家小祖宗好久没这么高兴了。
难道他以前不高兴吗?詹程程心想。
她扫了扫庞大的豪宅,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来盛家补课近三个月,除了盛星河跟王嬷外,她从没见过这个家庭的其他任何人,不管是盛星河的父母还是祖辈至亲,一个都没有。这空荡荡的房子里,如果王嬷不在,盛星河就是一个人。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家庭。
王嬷看出她的心思,只叹了口气说:“程程同学,总之以后你没事就多来,家里多些人气。”
詹程程不忍看王嬷老迈而难过的脸,轻轻点头,“嗯。”
反正为了补课,她也是要来的啊。
※
如此,答应王嬷后的每个周末,詹程程几乎就变成定时定点来詹家,每次认真补课,然后给盛星河做甜点,傍晚了就回去。
补课的日子过的平静,直到有一天被打断。
那天傍晚,她正要回去,就听院子外有人大喊:“盛星河!开门!”
盛星河就窝在沙发上,开着智能影院看国外大片,他穿着绒绒毛衫跟家居裤,拖着软拖鞋,没穿袜子,一截脚踝露出来,瘦而白,头发蹭到沙发上有些乱,但刘海底下的一张脸净白如瓷,衬得眼睛如墨点。闻声他从沙发上抬头向外看,整个人有种慵懒而精致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