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涵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奇怪的地方。
这似乎是一个光秃秃的山洞,但周围却空无一物,光线很暗,四面也似乎并不是山洞的石壁……
林涵默默支起上身,想爬起来,却觉得浑身都用不上力,倒像是睡了一个长觉一样,他心下一惊,想起纪骜还被关在天罚阵里等候发落,连忙强撑着爬了起来,谁知道用力猛了一点,喉头又是一阵腥甜。
“别别别,你先别动,”一个人从黑暗里窜了出来,一看那身落拓不羁的红色道袍就知道是火逸,他笑嘻嘻地,手上还拿着一把小刀,不知道在削一个木人还是什么东西,一边把林涵按下去,一边说着让林涵着急的话:“别起来啊,已经折进去了一个,别又病死一个。”
“什么已经折进去了一个?”林涵急得不行:“纪骜呢,他现在怎么样?余钧回来没有!”
“早回来了,”火逸这人反正没一句好话:“邹掌门已经把纪骜交给他了,估计现在正审着呢,余钧的手段还是挺厉害的,凌迟你知道是什么吗?”
林涵被他一激,直接挣扎着想爬起来,脸都急红了,火逸也不着急,慢悠悠安慰他:“你别急,急也没用,你余毒未清,越是血气上涌发作越快,还不如平心静气听我说。”
“听你说什么?我们现在在哪?”
火逸顿时得意地笑了起来。
“这可说来话长了,”他也不顾林涵是个病人,直接招呼他:“来来来,来这看,我们现在可是在一个真正的好地方!”
林涵半信半疑,挣扎着支起身来去看,这才发现两人所在的地方不是什么山洞,四面都是接近木质的弧形墙壁,倒像是一个放大了的容器内部一样,他摸了摸墙壁,这才发现墙壁很像晒干的葫芦皮……
“我们是躲在什么法宝里面吗?”林涵隐隐地猜到了:“有人在追捕我们吗?”
在原先那个云涵的记忆里,对于余家的飞扬跋扈也是有印象的,余家家主余钧更是手段狠辣,如今他的独子被纪骜刺杀,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且纪骜的战斗力虽然强,修为却十分浅,在外人看来,自然不会相信余天禄是他一个人刺杀成功的。肯定会以为还有同谋,余钧如果搜查同谋的话,首当其冲的就是当初和纪骜一起被余天禄打劫的林涵。
现在余钧回来了,自己显然是被余钧搜捕的对象,那火逸带着自己躲起来,倒是一团好意了。
“还说呢,药庐都被翻遍了,连我的住处都有人在搜查,整个门派都快被他余钧翻遍了,怪不得外面的人都说离天剑派姓余了。”
“那我们现在躲的地方是……”
“我们现在是在整个离天剑派最安全的地方。”
林涵连装作相信他的想法也没有。
火逸却不以为意,笑嘻嘻地问道:
“你有没有听说过银蛇峰?”
据火逸所说,他这个法宝,是一位太上长老用秘法加持过的防身宝物,一般只有一代弟子才能得到这类东西――对于一个修真门派来说,没有什么比天赋卓绝的年轻弟子更值得保护了。但他这个法宝只能算个半成品,没什么防御效果,只是隐匿起来比较容易。
这其实是一个灵品的紫金葫芦。因为秘法的缘故,葫芦主人也可以进来,而且葫芦本体不过拳头大小,十分好藏。比如现在,按照火逸的说法,他们就藏在银蛇峰上余家练功场的某根柱子的凹处,用灵识是探查不到的。除非有金丹长老施展搜地术搜查整个银蛇峰,否则没人能发现他们。他这样做也确实是出于安全考虑,因为如果余钧在离天剑派里找不到林涵,施展搜地术是迟早的事,别说躲在地道里,就是躲到石头缝里都会被搜出来。而整个离天剑派最后一个会被搜地术搜查的地方,就是余钧自己的家,银蛇峰。想好这个计划之后,他备足了一个月的干粮,准备和林涵在这待到风声过去。如果余钧要是真的想不开,宁愿耗费巨大的法力连银蛇峰都搜一遍的话,那他也没有办法,只好和林涵一起束手就擒,反正他是二代弟子,又挂在藏剑长老名下,余钧不会把他怎么样的,倒霉的还是林涵。
可惜他这么精妙的计划并不能让林涵的心情好上一点点。
一想到纪骜现在的处境,他还是心急如焚。
偏偏火逸还不放他一个人清静,自己在旁边看了一阵,又过来招呼林涵:“快来看,要杀人了。”
“杀什么人?”林涵瘴气毒未清,整个人声音都有点发虚。
“杀纪骜啊。”火逸若无其事地告诉他:“余钧让掌门把整个门派的人都聚集在这里,说是要公审纪骜,我就是这样趁机混进来的。估计他以为纪骜是有大人物在背后指使的,把整个门派都怀疑上了,想趁这次机会把纪骜的同谋都逼出来吧……”
他话还没说完,林涵已经摇摇晃晃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纪骜在哪?怎么看?咳咳……”
葫芦内壁上有一块小小的圆窗,大约一尺见方,不知道镶嵌的是什么,竟然可以清晰地看见外面的情况,林涵这才发现外面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大练功场,背靠着一块高耸入云的山壁,山壁上镌刻着银蛇峰三个大字,而在山壁之上,竟然密密麻麻地插满了数千把飞剑,越往上品级越。高,连灵品飞剑也不在少数。
在原先那个云涵的记忆里,离天剑派在掌门峰的剑冢就是整个门派最神秘的地方,结果今天一看,余家竟然也有个比剑冢差不了多少的剑壁,看来余家的底蕴还是深厚的。
“怎么样,我这葫芦好吧,”火逸压根不管林涵在看什么,得意地吹嘘起自己的葫芦来:“紫金葫芦是天然法器,要在这上面开个窗又不泄灵气,可是最难的,你别看这窗户小,光是这一小块明镜云母,就花了我几千两灵石,请的是千秋阁的炼器大师……”
林涵理都没理他。
“台子上那个白胡子老头是掌门吧,余钧是哪个?”
“你竟然还认得掌门?”火逸朝台上一指:“穿着黑袍子的那个就是,袍子上有红色火纹的那个。穿红色道袍的是余炎,是余钧的大哥,但是没什么脑子,瘦瘦的那个是余星河,是三兄弟里的智囊,和你一样,专精丹药的,你以后走他这条路不错……”
林涵压根没理他后面那一堆,只死死盯住云母窗外穿着黑色道袍的余钧,看得出余钧是非常擅长战斗的剑修,道袍也不像多年没出过手的掌门邹安龙一样宽袍大袖,而是束腰绑腿,看起来十分精干,脸上的神色十分阴沉,眉眼间和余天禄有几分相像,此刻他正盯着一个林涵看不见的地方,似乎在指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