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 顾霜晓自己也觉得心情稍微有些复杂,该如何形容这种心情呢?
她尝试了下, 最终还是决定算了,因为这没什么意义。
以及, 顾意的事她没说,一来是还有点纠结, 二来对傅明寒来说现在也实在不是谈这种事的时候。
再晚一点的时候, 齐静来了。因为心中十分在意的缘故,她从进门伊始便欲言又止、坐立不安。
顾霜晓一看就明白了,却也不想解释太多,只说:“因为家人突然出事, 他已经回去了。”
“啊?出事?没事吧?”齐静的注意力秒转移了, 因为也曾遭遇过“家人出事”这种大事, 所以她对这种事关注度很高。
“具体情况我也还不清楚。”顾霜晓摇了摇头,虽然心中有些忧虑, 面上却没表现出什么。说到底,这种事实在没必要带累朋友一起跟着烦心。
“……是么。肯定没事的。”齐静安慰了顾霜晓一句,又说,“对了,你今早是不是出过门?”
“是啊,怎么了?”
“你掉钱啦!”齐静献宝似的从兜里掏出一个一元的硬币递给顾霜晓, “看!在你门口台阶的旁边捡到的!”
“有么?”顾霜晓愣了下,一时之间还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掉的,主要是她早上回来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不过, 这种事是也好否也罢,都不是很重要。
她接过钱,看了眼后,将它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啊……啊……”被顾霜晓抱在怀中的小安安突然叫出声来,一边叫还一边很努力地从襁褓中伸出手来,朝桌子挥舞着。
“安安这是怎么了?”齐静凑过来看,“饿了?还是尿了?”
“不……”“母女连心”这句话可不是说着玩的,更别提小安安这孩子还与一般婴孩不同,所以顾霜晓很快就理解了这孩子的意思,“她是想要这个。”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上的硬币递给了怀中的孩子。
“啊!”小安安抓住硬币,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齐静被逗笑了:“这可真是个小财迷,霜晓,你当心以后养不起她。”
“这种事是不可能出现的。”顾霜晓同样笑着回答说。她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甚至于,她已经很认真地在想,将来如果小安安某天发现自己像龙一样更喜欢在金币山上睡觉,她要不要给她找座山挖个洞,反正这个世界没勇者这种专门爱往这种地方跑的生物……
“霜晓?你发什么呆呢?”
“额……没什么。”顾霜晓明智地没把自己越跑越远的脑补说出口,只是低下头轻轻点了点孩子的小鼻子,“不许把它放到嘴里,知道吗?这个不能吃。”小安安很聪明,不许她做的事,她从来不会做。而且顾霜晓也能感觉到,这孩子只是单纯地想要这枚硬币,并非是想食用它。
齐静再次失笑:“她懂个什么,你这个当妈的要看住了才是。”
与此同时。
一番奔波后,步履匆匆的傅明寒也是终于赶到了爷爷所在的医院。
“爷爷情况怎么样?”顾不上寒暄,他第一时间问道。
“初步检查说身体没什么问题,但不知为何就是昏迷不醒。接下来得做更细致的检查。”傅父皱紧眉头,神色严峻极了。
这也是正常的,傅老爷子如今虽然已经完全“退休”,却是家中的精神支柱,如若他倒下了,对傅家来说会是个非常严重的打击。更别提老俩口关系非常好,傅父深知,如若自己的父亲真的出了什么事,母亲说不定也会……
“爷爷晕倒前在做什么?”
“你问这臭小子!”傅父抬手怒指正垂头丧气缩在一旁的傅明庭,“当时只有他在!”
已经被家人翻来覆去逼问了无数回的傅明庭差点没把自己缩成个球,他咽了口唾沫,哭丧着脸看向傅明寒:“大哥,能说得我都说了,可当时爷爷的确没什么异常,正和往常一样在看早报,然后突然一下就……”
“那份报纸呢?”傅明寒敏锐地问道。
“查了,没什么问题。”傅父当然知道大儿子想说什么,他摇了摇头,如此说道。说完,他蓦地问,“你昨晚和今早去哪里了?”他倒不是在怀疑儿子,只是单纯地疑惑。
“我……”傅明寒顿了下,才摇头回答说,“没什么。”眼下爷爷的事最重要,不是说其他事情的好时机。
傅父也没再逼问,正如傅明寒所想的那样,现在不是做其他事的时候。
眼下心急如焚的一家人并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此时正落在某些“观察者”的眼中……
“情况如何?”
“正如大师您之前所说的那样,已经陷入了昏迷。”
屋中两人。
一人端坐于堂上的木质靠椅上,拈须而笑。
另一人则站在厅堂正中央,手拿手机,面露惊喜之色——这人正是钟儒。这类人的人生信条就是“生命不息作死不止”,既然下定了要报复陈西的决心,他当然不可能老老实实地收拾东西回老家等死。而此刻正端坐在堂上的那人,就是他报仇雪恨的依仗。
这事说来复杂,其实也简单——钟儒好歹也是混了这么多年的“老江湖”,自己也算是半个奇人异士,自然知道这世上还真存在着真正的奇人。
只是这类人可不好找。
这么说吧,会自己蹦达出来的的八成以上都是骗子。
而“爱交朋友”的钟儒,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搭上了这条线。如今的他虽然已经彻底落魄,但至少还有点钱,所以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以及砸出了大笔金钱的前提下,总算是将这位“尚大师”请了过来。
说实话,这位尚大师刚来时,钟儒心里其实还有点打鼓,因为总觉得这家伙满身“老油子”的气息,可一点都不像传说中的“高人”。而现在,他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
钟儒转过头,注视着往日里热闹无比现在却无比冷清的武馆厅堂,心中先是愤怒,随即涌起一阵期待。眼下有这样的人帮他,区区陈西又何足挂齿。
而此刻正端坐如山、乍看之下云淡风轻的尚大师心中也是一阵得意。事实上,就在刚才,他还担心自己会挨打来着……
严格意义上说,他不算是个骗子,因为他家祖上还真是做这个的。
祖传九代!
额,与汤商不同,尚大师是真的祖传九代。只是吧,人家是“一代更比一代强”,他家是“一代更比一代惨”,他爷爷年轻时据说开了阴阳眼,到了他爹那里就是只能勉强感应到某些气息,再到他这里……
嗯,和普通人也没啥太大区别。
好在老老老祖宗未雨绸缪,留下了一些符纸。不过传到尚大师手中时,能用的也就只剩下了十几张。他年轻的时候不懂事,拿着这些瞎折腾,倒是闯出了一些名号,也曾有一些有钱人因为这声名而“供奉”于他。但谁也不是傻子,在发现他除了收钱好像没其他作用后,供奉尚大师的人就渐渐没了。
现如今,尚大师蓦然回首,发现自己已经五六十岁,再也折腾不起了,于是就想用手头剩余的“传家宝”赚点养老费。也不知是不是遭天谴,他家九代都是一脉单传,到他这里干脆连个后代都没折腾出来。所以他现在啥也不想,就想再干几票大的就愉快退休从此潇洒度日。
但比较让人头疼的是,他手头那些个什么“招财符”啊“去晦符”啊“祛病符”啊都没了,余下的几张都是……
嗯,给人刷debu的。
还是那种持续时间不长、严格来说没太大卵用的debu。
这就很尴尬了!
就在此时,钟儒出现在了尚大师的视线中——这人二话不说地供奉给了他大笔财富,要求就一个,让他在时机合适的情况下帮忙给一个孩子下咒!
这个可以有。
尚大师没啥心理压力地就答应了,在他看来反正自己又没真的伤及人命,顶多就是靠“本事”赚点钱,过分吗?必须不啊!
但事情显然没他想的那么简单,尚大师这才一来,钟儒就要求他展示一下自己的本领。
尚大师当然不想干,开玩笑,他的祖传符纸可是用一张就少一张,就算没啥卵用也是很珍贵的好吧!可问题是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钟儒如今虽然已经半废,却也还是很能打的,至少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尚大师是肯定没问题的,再加上后者已经提前收了大笔钱……
尚大师看了看自己的老胳膊老腿,觉得“时势比人强”,于是就可耻地从了。
不过钟儒也没让尚大师吃亏,他保证说如果后者做到了,会给他一笔不菲的报酬。
尚大师本就是冲钱来的,一看有钱可图,其他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于是便果断应下了!因为符纸年代太久远,之前就有几张失去了效力,尚大师原本还担心会失效,现在看来完全不需要担心,运气果然是站在他这边的!
眼下消息出来,二人对视了眼,均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与此同时,也是各怀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