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家人?”
“来的是范阳卢氏当代族长的亲弟弟,卢清远,听说是当年卢照邻的侄子,虽无官位在身,但在士林中素有雅望,影响极大。”
初唐四杰之一卢照邻的侄子?
苏鹤心知对方来者不善,但也不心怯,抬脚走进衙门,高莽连忙跟上。
刚刚步入正堂,就听到卢清远怒气冲冲的叫喊声。
“孟县令,我侄儿卢怀承与王骏本就交好,如今两家更是在洽谈王骏与我侄女的婚事,两人马上就要成为姻亲,不过是少年心性,好争个高低,酒后玩闹,怎能被抓进衙狱?也太看不起我范阳卢氏了吧!”
一旁传出孟温礼一贯温和的声音。
“卢郎君,且放宽心,两位小郎君醉酒斗殴,打砸了酒楼,苏县尉也是秉公办事,他们触犯的律法也不重,大乾律法允许以钱财抵罪,若阁下不愿让两位小郎君受皮肉之苦,大可花费几贯钱抵了他们的罪过。”
“荒唐!我卢家世代清流,怎能以金银赎罪,这不是毁我侄儿往后的名声吗!孟温礼,我告诉你,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我怀承侄儿放出来……”
听着县令正堂里的吵嚷,苏鹤皱眉问道:
“王家可有派人来?”
高莽答道:“来过了,足足吵了一个时辰,孟县令才把人劝走。”
“孟县令可有让法曹放人?”
“这倒不曾。”
苏鹤心中稍定,既然孟温礼不曾下令放人,那就说明县令是支持他这么做的。
苏鹤虽不畏惧这些世家的压力,但也不想因此让恩人受到牵连。
好在孟温礼也有意依法办事,那他便可以放手去干了。
低声附耳对高莽说了几句话,高莽会意,立刻动身着人去办。
而苏鹤这边,则去了法曹刑房,率领执刀们押着王骏、卢怀承离开,又让衙役们搬了几条长凳。
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出了县衙,径直向长安最热闹的市集走去。
正堂内,卢清远骂得嗓子都干了,可孟温礼始终是一脸微笑,嘴上恭恭敬敬,身体无动于衷,丝毫没有放人的意思。
喊累了喝一口茶水,抬头看见孟温礼那一张笑脸,卢清远顿时再度怒火中烧。
张嘴又要骂,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道:
“阿郎,您快去看看吧,那苏鹤把小郎君们绑在了西市,要当众杖责!”
卢清远闻言大惊,立即摔下茶碗就走。
路上,卢清远快步如飞,心中焦急万分。
一旦被一介武夫在万千长安市民眼前当庭杖责,卢怀承这辈子的名声就算完了!
……
长安西市,最繁华的地段,百姓们却都放下了手头的活计,纷纷围成一圈,对着里面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人群之中,正是苏鹤一行人,法曹衙役们把王骏和卢怀承各自绑在了一条长凳上,几个最强壮的衙役执杖而立,一旁,执刀们携刀挺立,威风凛凛。
最让长安百姓感到新奇的,是那些个衙役手里握的大棒。
居然是不同颜色的,拢共有:红、黄、黑、白、青。五种颜色,十分夺目。
这就是苏鹤吩咐高莽去做的事情,火速赶制了一批五色大棒,共计十余根。
眼见人群围得越来越多,苏鹤感觉差不多了,于是高声道:
“乡亲们!我是长安县分判法曹的县尉,苏鹤。案上绑缚之人,乃是前几日于崔氏酒楼醉酒闹事、打砸器物者,一个叫王骏,一个叫卢怀承。”
“依大乾律,二人应杖责六十,本来此等小罪,只需以钱财抵罪即可,可谁知王、卢两家,毫无悔过之心,非但不愿认罪,居然轮番到县衙诘问县令,以权势逼迫县衙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