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莽为他鸣不平道:
“参军被卢氏人刺杀,防卫自保而已,抓回衙门也是法曹职责,结果却被一路贬到九品!而卢家人全部无罪释放,哪有这样的道理?”
苏鹤摆摆手,笑道:
“我这算什么,本来也无意于官场浮沉,当初是为某些原因才进了官府,只是可惜了孟令尹。”
孟温礼又被贬为了蓝田县令,等于白干了这几年,官品还削了。
先前的长安县是京县,县令好歹还是正五品上,而蓝田县是畿县,县令仅为正六品下。
这时,孟温礼刚好从衙门里出来,身上早褪下了七旒毳冕的三品朝服,换上了六品官服。
看到苏鹤等人,孟温礼温和地问道:
“如何?陛下给了你多少日子前往玉门关?”
苏鹤低头看了看吏部的批文,答道:
“要求九月前到军营报道即可,眼下距离九月还有四十余天,不急。”
想必是李隆基也不好意思把苏鹤赶得那么紧,或是吏部里面有好人,不忍看苏鹤遭受不公后还要长途奔波劳累,故而时间没定的那么紧。
孟温礼点点头,叮嘱道:
“千万记着日子,误了期限,晚到一个时辰,那时可都是军法从事了。”
苏鹤满不在乎道:
“迟了就迟了,正好把我赶出来。”
没错,还没去军营,苏鹤就已经想跑路了。
李隆基身为皇帝判事不公,把他贬得一抹到底,他还上赶着去给老李家流血拼命?
开什么玩笑。
先去看看,到了军营后,再思脱身之计。
孟温礼笑笑,知道苏鹤说的是玩笑话,面带歉意道:
“林宗主托我照顾于你,你跟了我两年,却被发配充军了,孟某实在惭愧啊。”
苏鹤连忙躬身行礼,郑重道:
“苏鹤怎能担得起孟县令此话,若非孟县令,当初西明寺那一关晚辈就过不去,这两年晚辈给您惹了不少事,全赖孟县令保全,否则早被京城权贵生吞活剥了。”
“此番贬谪也是因我而起,应该是我给前辈道歉才是。”
说着,苏鹤就再度向孟温礼深施一礼。
孟温礼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从军后倘有不如意,可再来蓝田县投我,孟某虽别无所长,保住几个下属还是没问题的。”
苏鹤狠狠地点头。
孟温礼又跟高莽等人告了别,随后带着一个随身小厮离去。
苏鹤也把七品官服和司法参军的官印放在法曹大堂,大步迈出衙门时,却见高莽和其余五曹的参军、录事等人齐聚于门外,高莽当先开口道:
“苏参军,走之前,再和京兆府的弟兄们喝一杯吧。”
苏鹤欣然前往。
于是众人围簇着苏鹤去了酒楼,
苏鹤为人和善,在衙门时,对上上下下的人都以礼相待,因此人缘很好,不仅法曹的衙役、下人,就是其他五曹的参军,也都跟他关系不错。
足足吃了两三个时辰,将至午时,苏鹤才终于从酒楼里脱身,辞别了众人。
回到家后,闻着他满身的酒味,李令月嫌弃地让苏鹤快去洗澡。
上官婉儿则默默地帮他烧好了水,心知苏鹤表面虽不置一词,但心中落寞,也不劝他,而是语气轻快道:
“令月和我这些天取私库财货赈济百姓,只剩下最后一个隐秘私库了,准备今日放完,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苏鹤本来还有些乏意,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迫不及待道:
“在哪儿呢!”
“郎君先沐浴吧,换身衣裳我们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