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校尉却认为不妥,谏言道:
“都尉,饕餮袋无比稀有,即便是突厥蛮族的部落王族子弟,也不是人人都有的,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属下以为,此二人不可就杀,应当先行羁押起来。”
“再派人报知贺拔节度使,待节度使亲自审过三个蛮族后,再做处置。”
两位果毅都尉也认可王校尉此话,皆向贺拔丘谏言。
岂料贺拔丘瞥了他们一眼,双手交叉着慢条斯理道:
“报知叔父?那我军中出现蛮族细作之事,岂不是传出去了?这可是御下不严、治军无方,此等罪责,让谁承担?难道是王校尉?别忘了,这两人可是隶属于武威团!”
王校尉也是个禀直的汉子,闻言忿然作色,张嘴就要反驳,却见左果毅都尉看着他轻轻摇头,眼睛向斜下方瞟。
王校尉顺着果毅都尉的眼神看去,眼见贺拔丘正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饕餮袋,来回不停地翻看,一副很喜欢的样子。
见状,王校尉瞬间就明白了,空明玉在大乾万金难求,就连河西节度使贺拔延嗣也不一定有,而饕餮袋正好有相同的功效。
如今贺拔丘想将此事按下不表,原来是看上了这个饕餮袋,想要据为己有。
如果上报凉州,这就是缴获的军用物资,该给谁,不该给谁,自然由河西节度使自行决定。
轻叹一口气后,王校尉抱拳行礼,带着苏鹤离开大帐。
等他们出账后,左果毅都尉看向贺拔丘问道:
“都尉,就算按下此事,那个苏鹤识破细作、率众抓捕的功绩,总不能视之不见吧?”
毕竟是莫大的功劳,就算明面上不能封赏,暗地里也该表示一下。
否则他抱怨起来,也影响军中士气。
“那个苏鹤是哪个团的?”
“也是武威团。”
贺拔丘正为方才王校尉出言冲撞他的事感到厌恶,听得苏鹤也是王校尉账下的人,心中不喜,于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道:
“贬他是陛下的旨意,如今来我玉门关还不到一个月,就赏赐?岂不是跟朝廷对着干?行了,此事不必多说。”
……
玉门关城墙上,队正孙真听苏鹤讲完账内发生的一切,不由得咋舌道:
“饕餮袋!真的假的?这蛮族可真舍得下血本……”
苏鹤问道:“饕餮袋在蛮族究竟什么人才能拥有?”
“这我不知,但记得前几年,节度使贺拔将军亲自率军扫荡了一个突厥蛮族大部落,俘虏了将来要继承王位的王子,王子身上都没有饕餮袋呢。”
孙真感慨道:
“想必是咱们运气后,否则若是抓了突厥蛮族的重要人物,那必定是大军压境——”
他正说着,苏鹤忽然感知一阵奇怪的声音,连忙打断他道:
“孙队正,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孙真晃了晃脑袋,奇怪道:“没有啊。”
苏鹤静静地听着,那声音起初是“微闻有鼠作作索索”,片刻后,逐渐狂躁起来,最终变成了踢踏之声。
“……”
是马。
苏鹤恍然,是马蹄声!
到了如今,孙真也已经听到了,两人骇然地对视一眼,齐齐向关门外望去。
玉门关外,在草原和天际线交汇的地方,出现了一个跃马而出的蛮族骑兵,紧随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片刻后,数不尽的突厥蛮族士兵黑压压地连成一片,向玉门关席卷而来!
万马奔腾,大地仿佛都在震动。
无数只马蹄扬起的烟尘,遮天蔽日。
孙真浑身战栗,脸色发白地叫喊示警。
而苏鹤置身于此,也只能想到一句话来形容眼前的场面。
黑云压城城欲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