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试点成功,诸儿加大力度,推出二十分之一朋、百朋、千朋、万朋四种面值的新钱,以面值命名为五分钱,百朋钱等等。钱币的防伪标识从简单敲个戳子,到精美的全身画像逐级递增,体形也从拇指盖大小逐级放大到手掌心那么大,但形制都还是同心圆形。
在吸引广大临淄群众兑换新钱这件事上,鲍敬叔算是立了大功。临淄的盐商最近集体收到了一笔来路不明的钱,要求只有一个,推出优惠,凡用新钱购盐者享九折。多家粮商发布告示,从明年正月起售粮只收新钱...凡是想得到的大宗交易,几乎都出台了支持新币的措施。
在多重打击之下,原本流行的散装海贝,小额同贝、大额刀币兼以物物交易的体制遭受重创,市面上流通的含铜货币比例肉眼可见的大幅下降,完全由陶土烧制的新钱正疯狂扩张,大有取而代之的势头。
入秋,天降暴雨,淄水、河水水位暴涨。太子诸儿身着粗布短衣,亲临受灾现场,分发救济粮,与国人一同修缮坍塌房屋。这一举动再一次拔高了太子在齐国人心目中的地位。
如此,以太子本人的信誉为担保的新钱流通愈发广泛,影响力扩展至薄姑、渠丘等主要城邑,连乡野的遂人也开始使用五分钱作为物物交易的媒介。
王十年正月,临淄城的集市上已经几乎看不到铜贝在流通了,只有少量制作精良面额巨大的刀币因为流通缓慢,还在做最后挣扎。大街小巷,出行的国人开始用绳子将同心圆钱穿成一串,这可比带个麻布袋子装着一堆铜贝海贝轻松多了。
除了发行新钱之外,临淄钱庄还有另一项业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项业务才是开设钱庄的主要目的:发行国债!
秋收以后,临淄钱庄以赈灾为名,以太子诸儿的名义发行齐国第一批国债。年利三厘,期一年。债券仍是由陶土烧制,形如旗帜。中间预先刻画深沟,烧成之后,一掰两半,各自用朱砂写上金额以及交付日期,最后盖上太子诸儿的印章。待到期满,持债券至临淄钱庄,取出核对无误,连本带利交付。
这期债券所吸纳的钱款主要从卫国采购粮食,沿着濮水顺流而下,运往齐国。不过,粮食也不是免费的,毕竟要是白白发出粮食,到明年这个时候可就偿还不了债券了。到时候破产的不只是钱庄,还有未来齐侯的信用。
因此规定:接受救济的灾民要提供劳力,偿还领取粮食的代价。
修缮垮塌的房屋,填补决口的提防的,一天可以领取一人的口粮;去砍伐木材,或是搬运石材,前往就近的城邑的,一天可以领取一人的口粮;将运来的木材制作成箭杆或是长柄,将石材磨制成箭镞的,一天可以领取两人的口粮;挑选良材制作弓和弩,或是制作皮甲、大盾之类的防具的,一天可以领取三人的口粮;輮制车轮、车辕,制作辐条,装配整车的,一天可以领取三人的口粮。工作积极,产量超出平均水平够多的,还按照多出的产量计价结算工钱。
为救灾考量,齐鲁边界的城防建设工程被叫停。原本的历史中,这条防线被不断修补加固,最终形成了西起河岸,东至海滨,绵延数千里的齐长城,不知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最终也没能护得齐国周全。
一时之间,河水、淄水沿岸包括国都临淄在内的大小城邑都热闹起来。运送物资的辎车络绎不绝,制作武器防具的作坊忙得热火朝天。箭矢成捆,犀甲成堆,长矛林立。自哀公、胡公之乱以来,齐国的武库从未如此充盈过。
历数齐国家底,国都临淄有车三百乘,薄姑、高唐、谷邑、石门等邑有车共百五十乘。当年周武王陈兵牧野之时,也不过凭借戎车三百两而已。
刚刚完成了史诗级的劣币驱逐良币的操作的齐太子诸儿躺在成堆的铜贝上,心想:
是时候膨胀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