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笔在纸册上书写。
笔上墨汁干了。
往旁边一看,是媵姬正在磨墨。
怎么好像不太对劲...
眼前亮得难受,伸手去遮。
...
秋虫声入耳,原来是夜深人静之时。
月光从婆娑的树影间透来,恰好照在诸儿的眼睑上。
寝房门外是来来回回的脚步声。
自从入了八月,王姬与媵姬都移居侧室*,衣食起居皆为宫人照顾,诸儿只能独寝而已。
每天上午下午各遣人询问情况,得到的答复却仍是“如常”。
没想到却是在夜间。
诸儿披上外衣,胡乱地束上腰带,赤着脚踏出门外,正碰见快步趋来的仆费。
“夫人将产矣!”
“王姬?周姬*?”
“周姬。”
顾不上整理衣衫,跣足而趋,直入侧室。
依礼,此时将是女师来迎接,告知情况即可,诸儿却并不搭话,拱手一句“失礼”,便真的失礼地闯了进去。
媵姬听得外面的响动,大概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诸儿入内看时,裹着一层被子,只露出一个头来,披散着长发,额头上渗出些许汗珠,嘴唇也没有多少血色。
见诸儿冒冒失失地撞了进来,光着脚,衣裳也没有整理好,只知道傻傻地笑。
媵姬第一眼还是高兴的神情,转瞬之间成了雷霆大怒。
按照礼仪,丈夫是根本不能进来的。
下一秒钟,诸儿便被大群的侍从诚惶诚恐地劝阻着,挤了出来。
无奈,只能抵在门上,反复叮嘱道:“照顾好夫人!”
这年头,生产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搞不好是真的要出人命的,概率还相当高。
诸儿心神不宁,就这么趴着,耳朵贴在门上。
里面是一个女侍在指挥安放物品,脚步声匆匆忙忙的。
另一个老妇絮絮叨叨地在给媵姬讲解注意的要点,但在门外是听不清楚的。
诸儿倚着门坐下,头枕在门框上,安顿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没穿鞋袜。
招招手,让仆费去取鞋袜,自己就呆呆地望着月亮。
天边是皓白的上弦月。
月光清冷,凉风袭人。
接下来就只有漫长的等待了。
屋内正在争分夺秒,屋外的时间却如同凝固了一般。
仆费带着诸儿的鞋袜过来了,还带来了一条小毯子和一团垫子。
摆摆手,让仆费去睡去吧,仆费不听,也跪在诸儿身旁。
揪心的哭号声从里面传来,诸儿慌忙起身再问,门对面却没声响了。
仆费劝道:“当是侧夫人吃痛。”
诸儿叹了口气,又坐了回去。
“我知之也,只是...唉...”
诸儿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媵姬的哭号声紧紧地攥着,呼吸都成了问题。胃里疯狂地翻滚,不知何时将要吐出来似的。
此时,门对面传来零碎的脚步,过来告知:“见头矣!”
攥紧了拳头,重重抵在门槛上。
门槛上的木漆呲呲地开裂。
仆费取出一方绢帕,为诸儿擦去额头和脖颈上的汗。
诸儿这才发觉,自己身上竟已经渗出了密密一层细汗。
不知过去多久,里面爆发出一阵欢声。
诸儿忙又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