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主隆恩，谢主隆恩……”

张璁耷拉着脑袋，跟着陆炳出了门，随后一脸幽怨地看着他，欲言又止。陆炳知道他的意思，笑道：“张大人这是怪我没提醒你？”

“不敢。”

“张大人呐、”陆炳拍拍他的肩，道：“事情没有定论之前，我提醒你，你就能听么？万一真的是杨阁老做上了首辅，你这一步就走对了。我又不是算卦的，昨天就能知道今儿的事儿。你既然打定主意，我帮你总不能帮出错吧？主意毕竟是你想的，事儿毕竟是你定的，对吧？”

“唉——”张璁心里也明白，道：“下官不敢怪陆督主，只恨自己见识浅薄，想的不够。”

“不不不，就像我刚说的，你这事儿最大的毛病出在你不信任陛下。你怎么就不琢磨琢磨，陛下废了这么大力气，就想把你送入内阁。必然是有他一定要这么做的缘由，就像这礼议之争，真就是争一个名分么？”

张璁露出恍然之色，联想到刚刚嘉靖说的重用，渐渐明悟，按捺住心中的喜悦，道：“您的意思是陛下想让我在内阁发挥作用……可，不是有杨阁老在么？”

“杨阁老，毕竟是前朝重臣呐。”陆炳给了他一个‘你懂得’的眼神，随后便闭上了嘴巴。张璁一愣，脸上的愁云瞬间消散，一躬到底：“多谢陆督主指点迷津，张璁永远记得这份恩情。”

“好说好说……”陆炳摆摆手，笑道：“张大人得陛下垂青，早晚是要登临首辅之位的。到了那时候，说不得要靠张大人帮衬一二了。”

“不敢想不敢想。”张璁忙道：“只盼不辜负圣恩就行了，陆督主但有所请，下官无有不应。”

商业互吹了两句，陆炳让张璁回家老实待着，静候消息，张璁千恩万谢地走了。

和张璁分开，陆炳吩咐手下备了礼物，直奔杨一清的府邸。

……

杨府书房。

杨一清看着门子拿来的拜帖，手指敲打在桌上，一顿一顿，似是在犹豫不决。门子心中疑惑，昨日看到这位陆督主的手札，杨一清便痛快地去与张璁这个恶名之徒相见，怎地今日陆炳亲自登门，杨一清反而犹豫了起来，这也不似阁老平日模样啊。

但很快，杨一清便恢复了正常，道：“贵客登门，请到大堂看茶，我稍后便到。”

门子转身出门，杨一清起身，看向墙上的画像。

这是一副“子路问学”图，讲的是孔圣高徒子路，向孔夫子请教学问的情景。儒家学派众多，杨一清是标准的“理学派”，而王阳明如今在传播的所谓“王学”，一般人看不懂，但杨一清却看得真切，这是一个新的儒家学派，它披着儒家的外衣，行的却是“造反”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