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叶轻寒对男人与男人的感情比较排斥,这时候也难免感动了。再想到谈衣这几天可以算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叶轻寒忽然觉得心上有点沉。
如果谈衣不是对他抱有这种他无法回应的尴尬感情,有这些天的这份情分在,他以后都会把他当最好的兄弟看。无论他喜欢谁,他都可以为他抢过来。可是,他喜欢的却偏偏是他。
都是男人,谈衣怎么会喜欢他呢?叶轻寒神色复杂地站在厨房口,没有惊动谈衣,慢慢退了出去。
最近几天,谈衣忽然觉得叶轻寒对他的态度好了不少。从前换药的时候,叶轻寒总是眉头深锁,警惕异常,不点几下穴道都不让他换药,宛如一个冰清玉洁的黄花大闺女。
系统:黄花大直男。】
谈衣:哦。】
对他的菜也会各种挑三拣四,没事找事,虽然每次都吃得很干净。喂药的过程更加麻烦,大护法总是抱怨药苦,但他给他买了蜜饯,他又像被侮辱了似的死活不吃。
各种各样的零碎琐事,谈衣有时都觉得自己在带小孩。
不过这个小孩近来忽然变乖了。某一次,在谈衣顺顺利利没有任何波折地换好一次药后,他还有些恍惚。
但总之,这是好事,他不会傻到给自己找麻烦,乐得轻松,叶轻寒的好感度也增加到了25点,可喜可贺。
这一天早上,叶轻寒起得早。经过这些日子的调理,他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就打算起来练练功。
他走到院子里,却发现早已经有人占了地方。
整个院子就他和谈衣两个人,抢先占了院子的当然是谈衣。谈衣背对着他,他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叶轻寒刚要踏出去,突然看到谈衣跪了下来。
他身体僵了僵,把踏出的脚收了回来,屏住呼吸。
谈衣跪下来后停了一会儿,然后就弯下腰,开始磕头,院里的泥土地上发出一声闷闷的响,足见他的用力。
也是他磕头的时候,叶轻寒才看到了,谈衣的身前,竟然是两个小小的无字排位。
一声声的闷响过后,谈衣直起身子,叶轻寒脑中正转着许多猜测,就听到了两声轻轻的 “爹,娘……”
这两声轻唤的声音不大,但他的心中却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深深撞了一下。
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听谈衣提过他的爹娘。但他知道,会加入圣火教的人,通常都是无父无母无妻无子的亡命徒。
谈衣加入圣火教的时候,似乎是八岁,在那之前,他就已经没有爹娘了吗?
叶轻寒不是个同情心丰富的人,甚至他自己手下都不知道造下了多少血案。
执行任务的时候,也有不少人会哭天怆地地和她诉说自己的悲惨经历,希望能让他手下留情,但他从来不放在心上,只觉得吵。
可是今天,看到谈衣在院子里对着无字碑跪拜,听到他喊爹娘,他却感到一种难言的沉重。
他的爹娘是在一次剿灭武林世家的任务中双双去世的,那时他十六岁。
得知爹娘死讯后,他去把仇家灭了个干干净净,为自己父母报了仇,然后他将两人尸骨埋了,就不再牵挂。他从来没想过,有人可以把爹娘叫得这么心酸苦楚又怀念憧憬。
谈衣还在与排位轻轻说着什么,叶轻寒没有再听,悄悄退了出去。
叶轻寒在房间里待了很久,觉得谈衣应该和他爹娘说完了话,才走出门去,打算做点什么,却发现谈衣不见了。
叶轻寒把整个小院翻了一遍,又跑到集市上来来回回找了几遍,都没有看到谈衣的影子,想到谈衣早上被他看到的反常,忍不住就开始担忧起来。
细雨蒙蒙,叶轻寒在街上没有目的地走,他还是没找到谈衣,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这种无力感第一次让他觉得有些挫败。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姑娘”。
他抬头望去,就看到他要找的人就现在不远处,眼睛一亮,但谈衣没看到他。
谈衣举着把伞,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伞下的姑娘。
那姑娘也是一身的白衣,谈衣想把伞递到她手里,她却不要,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谈衣追了上去,那姑娘驻足回首,侧面非常精致好看。
她瞪了谈衣一眼,谈衣就不再追了,但也没走。
他就那么停在原地,动也不动地看着那位姑娘走进了旁边的一家小楼里,连伞拿歪了都没有注意到。
叶轻寒莫名地有点不舒服,看了眼白衣姑娘走进的小楼,上面是明晃晃的“竞芳阁”三个大字。
又是青楼!
等到已经完全看不见白衣姑娘,谈衣才回过神。
一株珠花掉在了地上,被雨水打湿。谈衣连忙蹲下身,将它捡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寒寒:气炸,不回家去逛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