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晨风自青石大道而来,穿过蜿蜒小径,掠过草木花树,带着间或响起的清脆鸟鸣吹进了红莲居。
红莲居卧房内。
古绍真呈“太”字躺在床上,木然的眼神始终落在屋顶。
“嘎吱”一声响,小半边房门被轻轻挤开,继而探进来个狗头。红莲见古绍真这副死样子,忙跑到床沿安慰:
“绍真,便是练武奇才也难一夜气感生,哪个不得苦修多日?”
古绍真眼珠子左右转转,终于像是活了过来。他没解释红莲的误会,顺口轻叹:“我明白。”
虽然一夜枯坐无半分进展,但古绍真并非因此心情不佳,而是觉得自己不够沉稳,在条狗面前丢了脸。
反思大半晚,哪怕天生的性格很难改变,他也下定决心不再毛毛躁躁。
“既明白……你又何必如此?”红莲前爪搭床,作势就要上去。
“别别别。”
古绍真生怕红莲钻被窝,整个人像弹簧似的蹦起来,抄起外衣火速下床。
“干嘛?”红莲耷拉着一张柴犬脸无奈道:“我又不会咬你。”
可你会舔脸啊……古绍真想着就冒起了鸡皮疙瘩,红莲如果不会口吐人言还好,可以当成一条普通狗。
关键它会说话,通人性,这就叫古绍真感觉怪怪的。
收拾整齐走出房门,冷冷晨风陡然袭来,古绍真不禁缩了缩脖子。
夏秋交替之际,气温明显降低。
如果还在西北老家,老妈又该让自己穿秋裤了吧?
以前怎么也不肯穿,现在想穿却没得穿……古绍真叹了口气,抬头望向簌簌作响的杏树。
不知道栽种多久,红杏树长得极为高大,根在白絮的院子,却有不少枝叶伸到了红莲居,在风中摇摇曳曳,似是轻舞,又像是招手。
“绍真,你想吃杏?”
红莲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身后。
“我想吃鸡。”
古绍真玩笑一句,走去洗漱。
把自己拾掇干净后,提着食盒朝大膳厅进发,去时恰好遇见马三。
马三见到古绍真自是热情,话里话外隐含讨好,闲聊好一会才分开。
这时朝阳已现,淡淡金光洒在亭台楼阁,草木花树,让古绍真神清气爽。
然而刚踏进红莲居,他脸上的笑意却变成了错愕,院里站着个陌生人。
约莫十七八岁,白白胖胖,脑袋大脖子粗,眉毛又短又黑,下嵌一双豆丁小眼,身穿员外袍,整个人病怏怏。
“你就是古绍真?”
胖子目光冷冽,神色不善。
古绍真几乎在瞬间就知道了来者的身份,牛操远房外甥甲六丁。
他听红莲提起过,甲六丁自小生活在牛府,长大后好赌。牛操怒其不争但又舍不得打骂,只是不再给日常花销。
甲六丁虽然衣食无忧,但却失去经济来源,于是主动请缨照顾红莲,以此来获取酬劳,牛操不知为何竟也答应。
正因知道这些信息,古绍真很快判断出甲六丁所为何来——兴师问罪。
毕竟他抢了人家的“饭碗”。
“想必您就是甲少爷。”古绍真放下食盒,抱拳轻轻作揖,佯问道:
“您来看红莲?”
“我来看你!”
甲六丁眯起了小眼:“看看是何方神圣胆敢抢本少爷的营生。”
古绍真不想得罪甲六丁,本身又有些歉疚,便轻声解释:“这都是老爷的安排,在下哪敢抢您的营生?”
“量你也没这个胆子。”
甲六丁瞥了眼古绍真,看了看蹲在地上的红莲,捏紧拳气恼道:“舅舅也真是的,对外人比自家人还好。”
古绍真不知道怎么接话,索性当耳旁风,心里盘算着怎么打发走这人。
忽听甲六丁恨声道:
“此仇我一定要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