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坊。
这是丰山最大的坊市,每日都有络绎不绝的散修过来买卖逛市,人流量很大。
算是方圆最为繁华的散修聚集场所了。
在坊市两边,摆着各式各样的摊子,有卖符篆的,卖法器的,卖丹药的……
再往里面走,还有一些饭馆、茶馆之类的生活类场所,再深入一些,就会在里面巷道门户前,站着一些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子,扭着丰硕的臀,小手摇着扇子招呼着。
街道上散修们来来往往,左看右看,偶遇到心宜之物,便会驻足停下与摊主商量着价格。
时间一点点过去,从清晨到太阳落山。
坊市将散,散修商客们开始离去,摊主们也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货物。
这些日子莲花坊生意很好,很多摊主们都收获颇丰,因此,每个人脸上也笑盈盈的。
“王师傅,今天你这又没开张啊?”
这时。
诸多摊主一边收拾自家货物,一边笑看着坊市右侧倒数第三个摊位。
那里摆着一个一丈大小的破旧布摊子,上面摆放着一些破破烂烂的铁器,看成色并不是什么极其珍贵的材料。
在小摊子面前,则是一个看上去约莫二十七八岁的男子,穿着破旧,青色的衣袍因为洗得太多,所以看上去有些显白,在袍子外面,又套着一件皮袄状的外套。
附近的摊主们纷纷笑着:
“王师傅,最近生意这么好,机会来之不易,你得抓住这机会啊。”
“就是,王师傅,按理来说,凭你这一阶中品炼器师的手艺,找上门来修法器的人应该很多才对,你这怎么一整天一个人都没来?”
“这或许是王师傅自己不愿意吧!”
“难道这就是来自高人的高傲和矜持,不屑为之?”
“哈哈哈!”
顿时间,附近的摊主们以及听到的散修商客们,纷纷笑将出声。
话虽然没什么毛病。
但是那笑声中的嘲弄与不屑,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那摊主被嘲笑后,也不生气,略显尴尬的抬手抱抱拳,道:“惭愧,惭愧。”
说罢,将自己破旧摊子一卷,背在肩上,向远处走去。
临走之时,还回头笑看着身后的诸多摊主,说着:“回见,回见。”
身后的笑声更大了。
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其中一个摊主“呸”一声,吐出一口浓痰,嗤笑道:“什么玩意儿。”
旁边一个卖符篆的摊主叹了口气,说道:
“王师傅确实可惜了,好好的一身手艺……”
闻言,前面吐了一口浓痰的摊主偏头说道:“可惜什么,自己作的,能怪得了谁!”
“一阶中品炼器师确实不错,在咱们整个莲花坊也没几个,但就那家伙整日缺斤少两的做生意,人品站不住,生意能好得了?你看看现在咱们莲花坊的熟客们,哪个不晓得他?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十样他占七样!”
旁边摊主道:“人虽然贪婪了些,但是性格还是不错的,之前脾气挺好,刚才我们都笑话成那样了,他都没生气!”
“那是他二皮脸,别人若是被笑成这样,早就发愤图强,努力给自己挣点脸面了。再说,别看他对我们笑呵呵的,对他媳妇和娃挺狠的,三天两头就把他媳妇打得出不了门,真是可惜了他那么好的媳妇。”
“前几天听说去赌场赌了一场,那家伙输红了眼,把媳妇都险些压上给输没了,好在后来还算脑子清醒,反应过来了,不过被赌场那帮人打得挺惨,嘿,我说怎么不打死呢,这样对他那媳妇也挺好!”
身后的议论声,顺着清风断断续续传入王森耳中。
王森没有回头,快速向前面走着,翻过了三座山,看着那不远处一片破破烂烂的房屋,他才停下脚步。
“哎!”
王森叹了口气。
生活艰难。
世道艰难。
从天光微微亮,站到太阳落山,口袋里依旧是一无分文。
原主留下的这些遗产,一个都没有卖出去。
“陈平啊陈平,你可曾有一天想过自己会因为生活吃喝而发愁?”
王森看着遥远天际,灿烂晚霞宛如红黄绸布一般,由璀璨,慢慢得走向暗淡。
他来到这具身躯里面已经有三天了。
曾经他名叫陈平,在修仙界鼎鼎大名,天赋卓绝,地品金灵根,顶尖的仙苗。
参加宗门招弟子大会,他凭借着绝佳的天赋与灵根,引起了很多大派的招揽,最后他加入了兰临宗。
加入宗派后,他也没有辜负自己的天赋,对寻常修仙者来说一生艰难的筑基,他三十岁就达到了,往后更是一路高歌猛进,于四十六岁这一年,成功结丹。
而且不是普通的丹。
是上三品的金丹。
那时,他名震方圆五百里,被诸多修仙者誉为最有希望化婴的年轻天骄!
想想。
当同龄人还在为筑基苦苦挣求的时候,他已经结成上三品的金丹,甚至可以开宗立派,这差距犹如天与地、云和泥。
只可惜。
成也天赋,败也天赋。
最终他因为过于狂傲,引来了一位元婴大能的注意,被其谋算丢了性命。
好在。
不知何缘故,他一缕元神逃脱,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个叫王森的散修身体内,他才得以重活。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曾以为这句话有点迂腐,天才就应该展现天才的风姿,少年就应该展现王霸之态,横扫一切,跟那荒天帝、叶天帝一样镇压世间敌!
“现在看来,年轻了呀。”
王森再次长叹一口气。
之前穿越来到这个修仙世界,本以为凭借着自己卓绝天赋,能跟曾经他看过的那些小说主角一样,自己也能从前面王者一步步成为镇压一切的无敌强者!
奈何。
老子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