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在场魏兵们全程死寂,而魏将费曜和戴陵则瞪大双眼,半响才缓过劲来,意识到对面的那谁,夏侯霸的亲兵,究竟说了何等匪夷所思的胡话。
最先出声的是费曜,却是说得磕磕碰碰,整个人都不好了。
费曜惊得满头冷汗,一边庆幸在场的人数不算太多,应能堵住流言蜚语,不会对大将军司马懿造成负面的影响,一边下意识地怀疑起对方的真正身份——
深呼一口气,费曜沉声道:“你绝不是夏侯霸将军的亲兵!夏侯霸将军的亲兵怎敢这么诋毁大将军……说!你究竟是谁!莫非是蜀将姜维姜伯约么?!”
费曜努力地辨认对方,后知觉地想起之前戴陵说的话来,脑袋越发清明:是了,是了!唯有对方是敌将,那般污蔑大将军,才是合理。
反正费曜是根本没法容忍任何魏兵敢对大将军不忠不敬,哪怕是夏侯霸的亲兵……那也不行!
是以,一旦假想了堂堂蜀将扮作魏兵,竟敢明目张胆地跑来魏营……费曜真是又惊又怒又喜,飞快地思考起对方做了甚么,莫非正是此人纵火烧营?
且观营地四处起火,可见此人还有同伙,并不是独自前来?
费曜觉得自个儿判断没错。
总之,不管怎么说,此人是敌非友,是丰厚的战功,务必不能放跑了此人。
……压根不清楚敌方战将已有主意,哪怕即将付之于行动,姜维他也无所谓!
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转了转眼珠子,恶劣地否认道:“都说了我不是姜维,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若我说,我是郝昭,你们信是不信?”
他戏谑心起,随便报了一个人名,他勉强记着的。
谁知费曜和戴陵齐齐地抽气,异口同声地道:“胡说!关内侯郝昭将军早在六年前就病逝了!”
他:“……”
这,失算了。
没想到对方不好忽悠啊?
嘴角抽了一抽,他厚着脸皮,改口道:“我是郭淮郭……”
郭淮字甚么来着?
他一时忘记了。
费曜和戴陵脸色黑如锅底,怒道:“你这家伙,简直随口乱说!郭淮将军明明就在校场……你怎好意思冒充郭淮将军!”
这下,费曜和戴陵十分确定对方不是甚么夏侯霸的亲兵。
郭淮将军虽不姓「夏侯」,但却出身太原郭氏,亦是响当当的士族子弟,被推举为孝廉,任过平原郡丞、五官中郎将门下贼曹、丞相兵曹议令史和征西将军司马,拜雍州刺史、射阳亭侯,迁镇西将军长史,还曾阻止过诸葛亮北伐,料敌精准,屡立战功,是魏军数一数二的名将,魏军上下谁人不知?
这厮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郭淮将军?——当诸位都是蠢人么!
这分明是在羞辱人。
思及此处,费曜愈发愤怒,有心想要抓住这人,却又忌惮这人穷图匕见,伤害少将军……莫要忘了少将军仍被这厮拿作人质。
“……将军的亲兵。”淡定地,他话锋一转,把话补完。
连起来的意思是:我是郭淮郭将军的亲兵。
一众魏兵们依旧默不作声。
而费曜和戴陵则气得发抖:真真从未见过有人如此厚脸皮,这家伙祸害夏侯霸将军的名声还不够,还想殃及郭淮将军?……郭淮将军真有这种亲兵,不要也罢!
也不怕军职不保!
似是被气狠了,戴陵手握大刀,一副要与他同归于尽的架势,但被费曜伸手给拽住了……磨了磨牙,戴陵好像记起甚么,嘿嘿地冷笑,说道:
“之前我说错了——你知道我是谁么?我是蜀国丞相诸葛亮!你这竖子,见了本丞相,还不下跪迎拜!”
戴陵礼尚往来,转而恶心他。
神情不变地,他惊讶道:“你……你真是诸葛亮丞相?你为甚么会在魏营?莫非,莫非魏国要向蜀国投降了?”
不然,一人下之而万人之上的蜀汉丞相诸葛亮,为何会好端端地站在魏国大营?——分明是魏国要向蜀国求和嘛?
戴陵瞠目结舌,不曾想过自身非但没有打击到对方,反而被对方狠狠地调侃一番……不由地,戴陵也想像对方那样,再反过来嘲讽回去,奈何口齿不伶俐,一时半会想不出词儿,暗地后悔方才的做法太过草率了。
费曜轻拍戴陵的肩膀,示意戴陵不必忧心,大家都理解。迈前一步,费曜面不改色,冷声道:
“竖子少来耍嘴皮子!不管你是何人,今日你都无法走出大营,除非你把少将军安然无恙地还给我们,我们倒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这话讲得真动听。
仿佛真的只把少将军司马师还给魏兵们,他就能获救似的……谁会信啊?
真把司马师交出去,只怕他会立即遭到围攻!
尽管他有自信,他能保住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