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接话道:“这说来该是你们赚到了,这老太太已经七十又七,半只脚踏进棺材,就算是现下交由你们家来养着,又能费几年的时间。”
“两位叔伯,还有几个哥哥也是这么认为吗?”许宝珠看向几个大男人。
这事说来丢人,可如今他们家的光景确实不好过,老太太年纪大,经常这个病,那个痛的,实在叫人苦不堪言。
许槐道:“你山杏嫂子刚诞下娃娃,正是身体虚弱,可又需要精力费时的时候,父母亲须得忙活路养家,还有几个弟妹要养,家中实在困难,还请妹妹理解。”
许槐接过话,“说得是,何况妹妹放心,饶是阿奶与你们家住,我们也不会全然不管的,逢年过节,或者有什么东西,定然也多会想着她。”
“宝丫头啊,你懂药理,你阿爹呢,又是个大夫,这十里八乡的,多少人都是他治好的,老太太年纪大了,病痛多,跟着你们,比跟着我们两家什么都不懂的强。”许大山道。
“行!”
“既然你们都商量好了,我和我阿爹再说什么也没用,何况我们对阿奶,也确实有这个照养的责任,那么这样吧,待过两日,咱们去里正那,请人做个见证,此后奶奶便跟我们家住了。”
她不想跟他们在这个事情上多做纠缠,人的选择,她能理解,可她不能接受。
“不用!”
许老太太不知道何时来到了门外,步履蹒跚的走进门,走到许大山和许远桥跟前。
“我住你们家的时候,是没有一口饭白吃的吧?那地里的活,从头到尾,我有少干过一回吗?家里的事,我有因为年纪大,便没有做吗?”
两人被说得臊红脸,低下头,老太太又是拄着拐杖走到许家几个兄弟面前。
“峰哥儿,你娶媳妇儿那一年,家里不够聘钱,是我老婆子拿了自己的陪嫁戒指给你添的吧?还有槐哥儿,你媳妇儿生孩子,也是我老婆子在前后忙活着的吧,那天晚上,你阿母是如何骂我,如何骂你宝珠妹妹的,你还记得不?”
许老太太是越说越心酸,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能做活,能帮忙的时候,没见过你们一个个感激,如今这会儿,我年纪大了,不过是感染了点风寒,你们便想着怎么将我这个累赘丢开,你们也真是干得出来啊!”
“老太太,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吧。”刘氏道:“你这么多年都跟我们住了,你年纪大,能干多少活,再说了,这住着你干了活,我们也没少你吃,少你穿的,你生病,还不是我们在照顾着,都这么些年了,三弟家做过什么?没有吧,就平日里送来点糠咽菜,让你感动得不行,做人可不能这么偏心,什么好处都想让人占着!”刘氏反驳。
“就是,照顾你这些年,难道我们出的力气就少,从年轻的时候,你就偏着三弟,他在你眼里,是样样都好,你什么好的都给他,如今年纪大了,让他养又怎么了,难道他不是许家人吗,凭什么就我们两家吃力不讨好啊!”
一说偏心,许大山和许远桥眸光骤然便亮了,这是两人一直的心结,大家伙是一家人,可从小老太太就偏老三。
“母亲,这是不能干,难道我们这些年亏待过你了吗?凭什么他老三就什么都可以不用做啊,你连你那嫁妆都给宝丫头了,她成家了,出息了,凭什么你不能去跟他们住,你怕拖累他们,难道就不怕拖累我跟二弟吗?”
院子里争执声不断。
老太太是红了眼,拐杖一下又一下的杵着地,骂道:“我真是养了两个白眼狼,好啊,既然你们这么嫌弃我,不愿意在让我住着,那么我不住便罢!”
说着,佝偻着身子,颤颤巍巍的离开,许宝珠见状不对,连忙上前拦住人,“奶奶。”
许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又怒气冲冲的看向身后那几个儿子媳妇,一句话没说,失望的挣开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