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衍武可没想到被他一语中的,还真的迎来了一个偷书的好机会。由于觉着画报唾手可得,他一琢磨,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于是,他马上就又蹿下了墙,强自壮着胆子又摸到了工宣队的办公室前。
可当他近距离地一瞅,却又犯了难。因为他发现不仅指挥室的窗户被锁上了,就连办公室的大门上,也明晃晃挂着一把“将军不下马”的大铁锁呢(这种锁在开锁后,钥匙取不下来,只有把锁锁死之后,钥匙才能取下来,能成功避免把钥匙锁在屋里或箱里或抽屉里。同时它也因这种特性而得名,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几乎是家喻户晓)。
这连进都进不去,又该怎么办啊?
什么?砸玻璃进去?
开玩笑呢,这动静得多大!那非得落一个“时迁偷鸡不成,反被挠钩活捉”的下场不可。
洪衍武呲牙裂嘴地挠着后脑勺,绕着这溜平房来回地转悠。还别说,没过几分钟,这小子就有了个新主意。
他一点工夫也没耽误,眼珠一转,刺溜一下就钻回了体育器材室。接着不出两分钟,他就背着一副集体跳绳时候用的七米大麻绳又跑出来了。
然后,他趁没人留神,又跑到了平房的后头,接着靠着脚踩杂物手扣砖缝,很快便又蹿上了房顶。而等到了上面呢,他又来了一溜小跑。最后,他就像只小耗子一样来到了工宣队指挥室的房顶上头。
有人大概好奇了,洪衍武这是要干嘛呀?
嗨,这还用说吗?这小子决定,今天要效仿《时迁盗甲》的故事,也来一出“老家贼盗书”。而他即将要采用的手段,那自然是从房顶下手了。
还别说,这小子在某些邪门歪道方面还真算是有点天赋,就凭他这无师自通的琢磨劲儿,要搁在旧时没准还能真被某些个江洋大盗给相中,收为可以托付衣钵的徒弟呢。
不过说到底,这种事儿又哪儿有他想得这么简单呢?
要知道,在旧时的江湖,翻墙走壁、入室偷盗或撬门入户的窃贼,都统称为“登堂贼”或“闯窑堂贼”。而从江湖地位来说,他们也往往要比那些剪缕割络类的窃贼要高一筹。因为这一类的窃贼,不仅在技艺上要更高一筹,行窃时也更需要胆量和应变技巧。
况且哪怕同属这一类窃贼,也讲究“小鸡撒尿,各有各的道”。以入户手段来区别,他们中间又大致可分为“钻天”、“入地”和“吃卡子”三种。顾名思义,所谓“钻天”自然是从屋顶入室,“入地”则泛指破墙掏洞之举,至于“吃卡子”,说白了那也就是撬门别锁了。
而倘若在这三类中排列,又以“钻天”贼的地位最高,可谓小偷中的高手。所以江湖上便给予了他们一个很特别的称呼——“飞黑”,这也就是咱们老百姓平时惯称的“飞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