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架上,兔肉滋滋冒着油,滴落在燃烧的枯木上,发出好听的爆响,散发着油腻诱人的香气。
薛辰刚刚撕下一条兔子腿,没啃几口。
犹豫了一下,他掰掉另一只兔腿儿,“你吃不吃?”
见对方没反应,薛辰待要收回,却被一把抢了去。
池清涵抱着兔腿,狠狠地撕咬起来,狼吞虎咽,没有一点吃相。
在两人一起解决掉整只兔子后,池清涵再次出神盯着火堆,薛辰则倚靠在一旁的树下,闭目修行。
实则,是警惕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以及可能突然袭击的妖兽。
神君山脉的又一夜过去。
第二日,薛辰整顿好,准备继续上路。
毕竟历练有七天,这才过去三日。然而他想要再次深入内地时,却发现池清涵已然缠上了自己,连甩都甩不掉。
她不知用了何等方法,将那阎浩又变回六十多岁的样子,用绳子捆了,一直拖在后面,跟着自己。
薛辰还时时刻刻警惕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每次他停下,她也停下。
他斩杀妖兽,她也会跟着出手帮忙。
时间很快过去一天。
夜晚山林内的视野不佳,妖兽出没频繁。薛辰选好地方,生了火,那池清涵再次将人绑在一颗树上。
她坐在那里看薛辰烤肉,滋滋冒油的油脂混合着松木的燃烧,发出好闻的香气,飘散到如蓝色海洋一般的夜色空气中。
冷不防开口说话:“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日里薛辰曾对她说些什么,然而她无动于衷,似乎到如今才恢复了点神儿。
池清涵看少年身上穿着,只是一件丙等的素白子弟服饰。
然而对方昨天展露出的强大实力,沉稳性格,一言一行,根本不像是学宫里一个丙字班的学生。
“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薛辰反问。
池清涵将脑袋枕在抱着的膝盖上,没有回应,看着火光摇曳。
片刻,又直白道:“亲人都死去了,我也不知道该去哪,”话语里是对未来的惊惧与迷茫,“你让我知道了真相,还帮我把仇报了。”
“嗯——我没有别的念想,可以现在就死掉。”
她拿起剑,当着少年的面将其放在脖颈。看着少年,只是点了点头。
“我要死了。”
“嗯。”薛辰平静道,并不为所动。
她举剑的手颤了颤,突然发现自己有些不想死了。
她看着少年无动于衷的样子,心中没来由的有些气,再次说了一遍:
“我要自杀了。”
“嗯。”薛辰依旧平静道。
半晌,剑没入脖颈一分,有鲜血溢出。
薛辰突然道:“我帮你把仇报了,还把真相告知,想要报答我吗?”
池清涵举剑的手攥得紧了。
“想要报答我,你就晚死几天。等历练结束,死去的子弟,以及刺杀的那两人,都需要人来佐证。虽说神君山脉太大,可能他们连尸体都不会找到——但依旧可能出现意外。等这件事过去,你再死也不迟。”
她知薛辰说的是他自身的实力,如若被发现,很可能引起怀疑。
于是收了剑,“好,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等这件事过去,我再死。”
这两天薛辰又仔细回忆了早先的一些细节,比如自己出手留下的痕迹,外院甲字三班除了池清涵,以及阎浩,全都阵亡,没有其外的人发现。那两个凝气三重的尸体被掩盖的很好,应该不会被发现。
种种种种,薛辰想过一遍,发现问题、风险还在池清涵。
又过去一天后,他终于问出一个憋了许久的问题:
“你身上那能够令人瞬间苍老死去的红线,是怎么回事,是自身的天赋吗?”
“并非,是血道的功法。”
“不是说,一人一辈子只能修一道么?”
“所以是有代价的呀,”她淡淡道,“代价就是,这血线像是诅咒,遗传你的子孙后代,让他一辈子受这血线的侵蚀与折磨,最终早早死去——不管你的子孙修什么道,它都会一代一代的跟下去。”
.......
“那阎浩,你将如何处置?”
“你知道人彘吗?”她反问道。
薛辰沉默着没说话。
池清涵温婉清丽的面庞突然大变,狰狞起来,仿若索命的厉鬼一般:
“我要把他做成人彘,把他手足剁掉,挖了双目,用蚀水灌入耳朵,割其口鼻舌,用哑药灌了喉咙,剃尽毛发,剐其外皮,丢进浊缸里养着!”
薛辰依旧没有说话,片刻,池清涵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她看着薛辰,悲哀的自嘲道:
“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薛辰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