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术先生,可以…可以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阿桃和胡爷爷吗?”
蒙在祸斗眼上的白纱布被泪水浸透,眼眶的轮廓显得昏暗。
他的声音很小,含糊不清着断断续续带着哽咽与哭腔。
此刻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发了高烧,却也不敢与白术提及他此刻的痛苦。
似乎这具被精心制作出来的身躯天生就是免疫了病痛。
而当它真正开始生病的那一刻,就代表着这具身躯已经被破坏到无法维持的地步了。
“不可以吗……”
祸斗虚弱地呢喃着,竭力地伸出小手扯了扯对方的衣服。
抬起那沾染了无数血污的苍白小脸低声问着,害怕得到对方拒绝的答案。
此刻那遮住他眼眸的白纱布,偏偏没能遮住那颗如孤星般的泪痣。
蜿蜒而下的泪水绕过那墨点晶莹,一滴滴淌落在白术的衣服上。
他没有听到白术的回答,只是缩在他的怀抱里不时颤抖着抽泣。
那沾染了鲜血的青衫还未彻底干涸板结,不时滴落的鲜血溅碎在这一路的地面上,倒映着被沾染成昏暗的阳光。
此刻白术的已经停下脚步,沉默不语地只是看着站在他身前不远处的胡老二人。
他轻轻揉了揉怀里祸斗的小脑袋,藏在圆框眼镜下的金色竖眸带着失落。
“……小斗,你怎么了?”
小胡桃捂着嘴,眼里打转着泪花藏在胡老的背后,伸出小脑袋显得不安地看着祸斗。
梅红色的眼眸中倒映着的只有对方身上已经被血红沾染透的青衫。
听到小胡桃的声音,祸斗如遭雷击般痛苦地颤抖了一霎。
那被白纱布蒙着的眼眸呆呆地望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张了张嘴不断颤抖。
“呜……?”
祸斗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像个断了牵线的木偶一般瘫倒在了白术怀里。
“……阿…桃?”
他微笑着流泪,拼命地想在最重要的人面前遮藏着自己的痛苦。
可偏偏这身体却就像在和他作对一样,根本止不住颤抖。
“呜……别过来!!别靠近祸斗!!”
他不可抑制地蜷缩起身子,把脸上不自觉浮现的病态笑容死死地捂住。
像是在噩梦中疯狂拼命挣扎一般,呼吸既急促又无力。
只是扯着自己的头发,低声嘶吼着这本应永远不再会出现的疯狂。
见状,小胡桃终于忍不住哇地哭了出来,不顾一切般跑到了白术的身旁,呜呜哭着扯着祸斗的衣服,想让白术把他放下来还给自己。
白术轻叹了口气,也只得将祸斗轻轻放落在地,静静看着小胡桃完全不理会那些血污地将祸斗紧紧抱住,缩在他的怀里泪流满面地恸哭着。
小胡桃眼含泪水地将眼眸闭上,只是紧紧地搂着此刻一动不动的祸斗。
她悲伤地蹭着对方那被血渍沾染的脸庞,吸溜着小鼻子让泪水都把那些刺眼的殷红染花。
可无论她怎么呼喊,祸斗都如同昏睡过去了那般不再动弹。
似乎是白术为了避免横生意外差池,悄然用了些许暗劲将祸斗击入了昏迷。
他知道无论今天的事情会怎样结尾,这个孩子以后的神志恐怕都不会恢复以往的常态了。
对方根本不能适应嘈杂的人群,哪怕对方发自内心地害怕孤独。
那些佯装着用乖巧掩盖的惶恐,本就是对方已经疯掉的证明。
“若非这里是喜欢他变得善良的璃月港,而是更黑暗的至冬或其他国度,这孩子恐怕早就已经顺应着环境成为了恶魔了吧”
“无论怎样去谴责他的造物主……都不能否认这个孩子如果真当就是个人偶的话,真就是一个完美的杰作”
“本是为了杀戮而生,却放在了璃月当一个宠儿……该说是幸,还是不幸呢?”
此刻的白术无疑已经猜到了,祸斗那一直压抑在心底的黑暗被挑起了一个角之后,那份仅存的善良会被扭曲成怎样的恶劣。
要么最终被璃月销毁,要么死于自我毁灭,这便是祸斗的结局。
白术摇摇头,在心底兀自呢喃了一句心病无可医。
“胡老先生,借一步说话吧。”
他揉了揉此刻窝在自己脖颈上装睡的长生,又抬头向着胡老带着歉意开口。
闻言胡老只是点了点头,那浑浊的老眼良久良久都带着落寞。
只是无比复杂地看着那沾染在祸斗身上那显然不是属于他自己的血液。
继而回过神后才随着白术走开,那步伐显得有些缓慢迟钝,像是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
微风拂过,此刻廊坊街上人早已被仙术屏退。
魈站在了那被街坊清理过后仍是有些痕迹的血泊前,拳头不自禁攥紧。
那微眯起的柳叶眼无比凌厉,额头上隐隐有着青筋暴露。
他看向路旁的垃圾堆,目光久久地停在了那被误以为是废品而丢在角落的狐狸面具上。
“无耻之徒……小师弟莫是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不成……”
他咬牙启齿一字一句,颤抖着将那狐狸面具轻轻拿起。
只是小心翼翼地拂去上边沾染的血渍与尘灰,若隐若现的恐怖煞气难以抑制地从他的身上散发,但很快就又被他死死压抑住。
这些日子里璃月北部也就是大致面向无妄坡的方位,不知为何魔物动荡的频率一路拔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