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叶宛宛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有些困倦了。
只是埋头在逐月怀里睡着,昏昏沉沉地让她把脉。
她的灵气在我体内徐徐探着,而后我未睁眼也听得她道:“身体太弱了,可能是如此重伤之下,蜻蜓佩难以撑住这份身躯。眼下之际,最好还是再找一个可以固魂的法器。”
“我去过大悲宫,晴方扣不在那儿,具体扔哪儿了,我也不知晓。”我虚弱回话,连眼皮都没力气抬一下。
叶宛宛默了默,一时间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寂静。
直到我们回了屋子,逐月见我还醒着,才缓声开口:“……之前,为了给浮云固魂,我从大悲宫将晴方扣偷了过来,现今正在浮云的身子里。”
“那便好。反正也是爹爹留给我的物件儿,留给浮云倒是正好不过。”我身子发虚,但还是努力给他挤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他抚了抚我的脑袋,似是要等我睡着他才肯走。
我眼皮沉沉,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
一觉醒来,浑身倒是轻松了不少,似是伤口都已经开始愈合。
我捏了捏被放在我枕下的蜻蜓佩,大约就是这玩意的功劳吧。
穿衣起身,很快就在厨房跟前寻到了叶宛宛。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不多睡会儿么?我正在给你熬药呢。”叶宛宛抬了抬眸认真打量我了会儿,似是确认我并没有强撑着下床,才又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汤药之上。
“多谢你。浮云的状况如何?我路过他的屋子,似是还未醒,我就没去打扰。”
“还行,虽然伤势重了些,但昨天已经给他针灸过,应该是无妨。”叶宛宛面上倒是一派轻松的模样,似是对自己的医术很有自信。
我这才放下了心:“太好了。话说你这医术怎么跟凡人似的,不是煮汤便是针灸,倒是难为你这神医的名头了。”
“我本就喜欢凡人的法子,所以便学了些,又跟修仙者的体质稍加融合,创出来的法子自然跟别的大夫不太一样。”她倒是丝毫不以为意。
“厉害。”我由衷赞叹着,“那这固魂,除去用法器之外,不知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方式?”
叶宛宛这才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思忖几分才道:“按理说应当是可行,爷爷当年似是也用过什么方法帮人固魂,只可惜当年我太小了,根本不记得其间过程。现今爷爷去世,没人指点,我也不大有把握。”
“那除此之外,还有没有……”我话还未说完呢,忽然就被一人截了去:“在下倒是听闻过一种骇人听闻的方式,不知朝阳姑娘有没有兴趣一听?”
“什么方式?”我好奇心大起,起身就略带兴奋地看着不知何时站到我们身边的玉泽。
“别听他的,他那法子,之前我们可就打算用在浮云身上了,只可惜后来发觉成功率之低不过两成,所以才作罢。”叶宛宛没好气地接话,眼皮子也未抬一下,直愣愣地就把玉泽还未说出的话语给堵了回去。
玉泽干笑两声,还是躬身拱手:“……之前并未入得魔君麾下,自是有所隐瞒。其实我们族人另有他法。……在这个方面,就连朝阳姑娘也该是有所了解才对。”他神色略动地看着我,眸光深深。
我忽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韩风,即便入了阴界,还能记得不少人界之事,只怕也和这固魂之术有所关联。
我心中陡然升起一片希望,却忽然被叶宛宛打断:“朝阳,你累了吧,要不,回去休息一下?”
我正纳闷着这叶宛宛怎么忽然跟寻常不大一样,就已经被叶宛宛连人带着汤药一起被推回了房:“给,这是你今日份的汤药,赶紧喝了,等会儿我还要给浮云熬呢。”
她只是跟我吩咐着汤药之事,却是只字不提刚刚玉泽说到的固魂术法。
我心下微动,依她所言乖巧地喝起了汤药,而叶宛宛则是头也未回地离开,顺手还为我带上了房门。
拿着小汤匙在这汤药里晃悠着,而我的心思却飞至了别处,直到傍晚时分逐月敲门唤我,我才醒神过来。
“忙完了?”我回眸朝他一笑,他面上亦是泛起了淡淡的笑:“嗯,来看看你。浮云那边已经没事了,你不用太过担心。”
“那便好。你不如把玉泽所说的固魂术法说给我听听看?刚刚叶宛宛打断了他的话,我估摸着是你已经吩咐过她了,叫她好好保密,所以她才会表现得那般不自然。”
“真是瞒不过你。”逐月坦然一笑,眼中又是无奈又是叹息,“他在入我麾下之前,便提到过关于为浮云固魂之事。他那时隐瞒了自己的姓氏,但也是无妨,我总归还是查到了。现今想着他大约会来重新跟你说上一遍,我才事先嘱咐过叶宛宛。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便来跟你说说吧……”
我沉默未言,等着他继续道来。
“韩家确实是专研固魂术法的世家,但现今能行此术之人已经寥寥无几,更别提现在逐年没落,根本无从得知剩下的人究竟是否还能行这耗心耗力的固魂术法。更别提这玉泽根本不是韩家本家的人,分明只是个分支之人,他的话哪里能信?再说,若不是我派人去查,我们几乎连他这身份也不能确认,还当真以为他姓韩,差点就上了当,现在看来,他的话才是更加不可信。”
“可我确实在阴界遇见过韩家人,甚至那人还托玉泽照顾我,这也不能信么?”我心中疑惑着这其中因果,便干脆把韩风的事尽数讲给了逐月听。
逐月听完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深深蹙着眉,似是在思虑什么。
我困意上来,趴在他膝盖上就睡着了,直到我醒了,他才柔声道:“我再去跟他谈谈,顺带派沈英再带人去查。你先稍安勿躁,我总归能想着办法的。”
“好。”我唇角稍稍勾起,伸手攀附上他的肩膀,以着细弱不可闻的声音在他耳边道,“……那咱们先做点别的事吧。”
他面上红晕闪现,手下动作却是带了几分气力:“……可别后悔。”
我瞅着房内红烛摇曳,柔柔哼着声,他伸手一道魔气打出,瞬间合上了门窗。
……
好在,当我去探望已经醒来的浮云的时候,他看我的眼色似是温和了两分,似是连憎恶也消散了不少。
“爹,娘。”他还是虚弱得很,连带着唤出来的两个字也是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