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上了年岁的老人低声说,并重复着。
“真的对不起,我什么都做不到。没能保护好家人,身边的朋友也一个二个相继离开,就连你……我什么都无能为力。”
老兵那向来如钢刀般笔直的背影,这一刻终于佝偻了下去,他真的老了。
“这里面的,就是我和曾经的那些朋友,仅能给你的了。”
老人一把敲下钢架的按钮,闭合的,生锈的双开钢门缓缓破开,露出里面冰冷的装甲。
““白龙”,不属于任何世代的海骑兵。”
随着他苦涩的声音落下,那极尽霜白涂装的钢之武士也完全展现出来,如金刚怒相狰狞。齐高的两把巨大太刀分别搁置两侧,刀身上满是密密麻麻,粗犷的纹路和电焊痕迹。
霜色的海武士就那么沉默的半跪着,无言凝视前方的两人。
头颅电子眼处闪过一瞬的极昼之光,宛若它睁开眼了一刹那,近乎透明的材质倒映着男孩那丑陋至极的模样,但恰恰只有在它面前的,这个悲哀,这个不美的苦难灵魂,才能驾驭它,才能赐予它——无上的暴力!
“怀斯曼见证到这里也足够了,我会在外面帮他走完最后一程,剩下的……”
好似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气,老人身上再无一丁点士兵的感觉,他吃力的抱着怀中老友那冷却的尸体,从那圣洁的海骑兵下走过,与低垂着头一语不发的男孩擦身而过。
火焰落下,怀斯曼的身体逐渐没入焰色,老人静默的看着老友的身体回归尘土,在熊熊火焰里,炸开的木屑声中,他隐约听见身后那暴怒的转动,引擎发动的轰鸣。
“不为了你们任何人,也不为我。”
深入骨髓,从灵魂里掏出的话语。
“我是去报因为你们,而无辜失去了一切的人们的……血仇!”
工厂轰然崩塌!
撕裂之风!
振翅之龙!
绝望所生的冰封之武士,破冰而出!
“白龙”像是挣断深渊下的枷锁,对着这个世界咆哮怒吼。
修罗开眼,罗刹嘶笑,苍白之影跨过老兵,如怒涛狂风的冲断阻挡的一切,直指彼方!
……
“啊!这光!这水!”柏井一平爱不释手的抱着手机,指着屏幕里的画面,与有荣焉的激动说,“看看这演出,这作画,这沉重宿命感的剧情,太棒了。当然了,最精彩的还是你的表演。泷泽君,非常好!就这样继续奋斗吧,美好的日子在向咱们招手了!”
“知道了知道了。”某人却对这份热情极尽敷衍。
昨晚是《云烟府的提督的收官之夜,最后一集时长和内容超级加倍,不仅人物路线全收缩,原画师们也鸡血打满,打斗戏质量爆棚。硝烟、机甲、焰火,把男人的浪漫表现的完美,称得上是近年来萝卜爱好者们的一次意外之喜。
经纪人并不是萝卜人,但作品好,主役就好,他的工资卡也会好。所以明明都没看过几集,都不知道讲的啥,柏井一平依旧会因主角凄厉的吼叫而被感染,而泪目。
“看来,首次担任连载番剧的主役,确实让你进步颇多啊,也不枉我先前的肝肾过劳了。”柏井一平微笑,“此前,我在接触这个企划时,就听过那边的人,最初便有开发后续内容的打算,像什么游戏啊,是早就写好了方案的。如今动画的成绩喜人,更是对制作方的一针强心剂,应该不久就会有动作了,你会继续攀升!所以什么叫金牌经纪人呐,环环相扣,你柏井哥什么都算好了。”
“是是是。”干坐在维修好后的粉红俏佳人坐垫上的尹泽连连点头,“所以能不能松手了,你已经硬拉着我在这公司门口看了30分钟的番了!我还赶着去超市跟那群血腥彪悍的家庭主妇们抢限时限量的折扣货呢!”
“格局小了,格局小了啊。都已经是平成最强新人候选,是初生的太阳,是起飞的雏鹰,竟还吃打折的食物?”柏井一平不满的说。
“那难不成天天下馆子?”
“你平时不做饭的吗?”
“学校、片场、电玩城已经占满了我的全部人生,哪有功夫钻研做饭?”
“既然做不来,那干嘛还去跟主妇们抢货?”柏井一平疑惑。
“自个儿操作,哪怕难吃是难吃了点,但省钱啊。再说了,还可以提着食材去找楼上的邻居要求她代打嘛。”尹泽不耐烦的说,“哥,没什么大事,我真的要走了,再晚就只剩菜叶子了。”
“不必这般慌张,今日我请你搓顿好的。”正值春风得意状态的柏井一平潇洒的打了个响指,“权当是我个人对你努力的褒奖,来吧,说出你的伙食标准,我报销!”
“160000円。”尹泽即答。
“你一顿饭是要吃下一整头澳洲和牛还是怎么的?”经纪人吹胡子瞪眼,“给你1300就行了。”
“只管一顿啊,我还以为多少呢。这年头连三线公司都提倡13薪了,那好说歹说也有一个月,您这奖金也太抠门了。”尹泽嫌弃。
“爱要不要。这不少了,去吃碗加肉的拉面,完事还能买2瓶冰红茶呢。”柏井一平捏着几张钞票示意,“反正至少比你血拼半天,还回家鼓捣半天强吧。”
“好吧,毕竟铁公鸡拔毛了,1300我就当13000的看。”尹泽说着说着右手一闪,经纪人只觉眼前一花,钞票就已经对半折好的易了主,入了别人的口袋。
“那你这都拿了13000了,不急着走了吧?”柏井一平虚空升值货币,紧跟着咳了两声,“再唠嗑会?”
“行啊,你先起个头。”
“不用这么戒备,就是聊聊。”
“我知道,你说吧。”
“你知道个屁,你这右脚悬于油门上,两手死握车把,怎么看都是一副随时准备弹射起步溜之大吉的姿势,分明就是膈应我。刚刚才从我这拿了130000,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何等的可悲可泣可叹也。”柏井一平心痛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