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又倒了一杯冷热刚好入口的水,轻声道:“你刚醒,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说这件事。”
说实话,她实在是不建议阿娇留下来这个孩子。
虽说这个时候把孩子打掉不合道义,但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实在是太难了,不光女人难,孩子也难,一出生就没有父亲,整个童年都要因此受人嘲笑。
阿娇捏着她的衣角,“阿娘,我很认真,这是我和辛春河的孩子,”一说起辛春河,她眼就开始发酸,也哽咽了起来,“他知道我们有孩子,一定会回来的。”
阿娇眼睫微颤,不让泪珠滚下来,“阿娘,我要留下它,求求你,让我留下它好不好?”
看着阿娇这般模样,陈氏心如刀绞,“好。”
阿娇努力扯了扯嘴角,若无其事问道:“阿爹呢?”
陈氏正为难着怎么回答,这时候,屋外传来大哥催促的声音,“大夫,你走快一点啊,怎么这么慢。”
大夫被他拉着跑了一路,擦了把额上的汗珠,狠狠瞪他一眼,“现在的年轻后生,一点尊老爱幼都不讲。”年轻人有活力,他这副老腰可真受不了。
大哥嘿嘿道歉,“大夫,你快进去看看我妹子。”
病人要紧,大夫给阿娇诊过脉,开了副养神的方子,又劝告阿娇不要忧思过重,凡事需看开一点,既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好,也是为了孩子好。若是情绪波动太大,孩子很有可能保不住。他又说了一些孕妇吃了身体好的食物,还说了些忌口。
嫂子刚生了孩子,这些陈氏都知道,但再听一次,还是听得十分认真,连连答应了下来。
送走大夫,阿娇又问起了刚才的问题,“阿爹呢?”
大哥不敢说话,小心翼翼地去看陈氏,陈氏的嘴抿成了一条直线,半晌没有说话。
阿娇感觉腹部隐隐抽痛,忙问道:“阿爹也出事了?”
看她动了胎气,陈氏忙道:“没有。”她声音低了下来,“你爹带着人去河边找辛春河了。”
除了刘父,于蔚也在。
辛春河反应是最灵敏的,当时山体崩塌的时候,他是最有希望活下来的,可他为了让他们活下去,主动留下来断后,然后被一块巨石砸进了河里面。
当时的场景,是当时在山上所有人心中的梦魇。
这一找,就是十天。
整整十天,黑天白日地找,都没找到辛春河,还请了人去周边村落里找,甚至到了周边的城池,也没有辛春河的音讯,这是真真正正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有人劝他们,“要不还是算了吧,打捞的费用也不便宜,一天天地耗下去,已经花了不少钱了,这么长时间了,要是辛春河还在,自己都能找回来了,再不济,总能找个人托信,现在还没消息,八成是……”
于蔚打断他的话,“继续找!我有的是钱!”
往常最注意自身形象的富家公子鼻子下面是一片青茬,衣摆上沾了不少泥土,也浑然不在意。
他要找到春河哥,不然,他再也没有脸见嫂子了。
又是十几天,仍旧没有音讯,众人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自辛春河失踪那一天开始算,已经有一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