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桂芬卖惨道:“可我心里想借,实在是家里没余粮啊。”
“婶子和你说掏心窝子的话,外面的情况你不知道,去年收成不好,税又高得很,给朝廷里交了,再换点钱,自己家就剩不了多少了,我家里七八口人,哪个不长着嘴,哪张嘴不用吃饭,大人一天吃一顿就算了,可还有孩子,要长身体的,总不能饿着了,就家里这点东西,撑到今年粮食下来都难,今年一年,都得勒着裤腰带过活。”
说着,陈桂芬抹了抹眼,“就这情况,我每天愁啊愁,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合不上眼,癞子,不是婶不想借你,实在是没办法。”
刘癞子心里冷笑。外面情况不好他是知道的,可两山村看着比其他地方要好得多,陈桂芬家里更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富裕人家,存粮就不少,一点粮都拿不出来是不可能的,说这些话,无非是卖惨罢了。
但凡是个脸皮薄的,听了这话就羞得走了,可他刘癞子脸皮一直厚,“那不对吧,婶子家里那么多地,连填饱肚子都难?大山叔是村里的村长,心一向善,最是爱帮人,要是我饿死了,我自己知道你们家里是没办法,可其他人就不一定这么想了。”
这话是在提醒陈桂芬,村长是权力,当然也是义务。
要是村里真出了什么事,村长可好过不了。
陈桂芬差点笑出声来,“刘山早就不是村长了,现在的村长,是刘秀才!”她眼珠子一转,撺掇道,“对,癞子,你要是缺粮,就去刘秀才家里面去,他家可是真阔绰呢,天天大鱼大肉吃着,阿娇还在城里开了个饭馆子,天天来往的都是有钱人,粮食肯定少不了,随便从指头缝里面漏点,都能让你吃得饱饱的。”
“刘秀才是村长,就该管你!”
刘癞子没想到,三年间村里还出了这么个变故。
他冷声道:“就算大山叔不是村长,那也是我叔,你是我婶,我这个当侄子的快饿死了,你们肯定也不舍得就这么干看着。”
陈桂芬听见这话,就知道他是赖上自家了,冷着脸,就要关门,刘癞子反手按在门上,阻拦住她的动作,“婶子不会那么狠心吧。”
看着一脸凶相的刘癞子,陈桂芬打了个寒颤,想到这人是从哪里出来的,算了,宁惹君子,别惹小人,也只能自认晦气了。
脸上立马浮出了笑容,“哪能呢?人心都是肉做的,婶子就是从牙里抠,也得给你抠出点粮食来。你等着啊。”
转身时,笑容立刻消失了,嘴里骂骂咧咧地进了厨房,舀了几大勺粮食装到袋子里面,自言自语道:“这粮食怎么下得这么快,别是那两个贱蹄子偷了贴补给娘家了吧。”这话说得是她两个儿媳妇。
到刘癞子跟前的时候,怒容又变成了一脸为难,“没办法,婶子也就只能给你这么多了,要是被我那两个儿媳妇知道了,又得闹个天翻地覆,你偷偷地拿着,千万别和其他人说。”
刘癞子掂了一下,分量轻飘飘的,也就是一个人几天的口粮。
知道再待下去也拿不到东西,他爽快地道谢:“多谢婶子。”
“我们两家的关系,谈什么谢不谢的?”
目送着刘癞子远去,回身的时候看见从茅厕里慢慢踱步出来的刘山,咋就赶得这么巧呢?
陈桂芬气得脸都绿了,把大门给摔上,怒骂道:“好你个刘山,知道外头是个杀人犯,怕自己出事,就把我推出去。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窝囊废呢?”
刘山脸上过不去,“我这不是肚子疼吗?刘癞子过来干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