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他亲自培养出了他的弟弟张汝济。张汝济于隆庆元年在通州中举,如今任山东蒲台知县,在当地很有作为,官声清正。
因学塾有好夫子,但凡家里有点关系的,都会想办法托人情送孩子进来,所以能进州学学塾读书也是不容易的。
次日清晨,李维早早就起床了,一阵饭香吸引了他。
切的整整齐齐的腌好的白萝卜条,一小碟碧绿的雪里蕻,一碟炸的油光雪亮的花生米,还有蒸得蓬松柔软的枣糕也摆了一碟,四小碟放在条盘上,看着十分诱人。
李寿成亲自为儿子端来了一碗熬的十分粘稠的黄灿灿的小米粥,正冒着热气。
“老爹怎么这么早起,会头疼吗?”
“无妨无妨,昨日……为父喝多了呀,让我儿担心了。”李寿成脸微红,不好意思地摇头,“今日去学塾,恐有人说难听的,你且忍着点儿,莫与人起冲突了。”
他担心李维去了学塾要受委屈,所以早早起了,叮嘱些话。
“老爷您放心,少爷不会被人欺负的,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啦。”经过这几日的经历,兴来早已对李维建立起了有别于过去的全新认知,再难的事儿只要是少爷都有办法解决。
婉儿一听兴来的话,表情顿时活泛起来,连连点头。她虽单纯,但李维和她从前在家族中接触过的其他少年的区别,她是能清晰的感受到的。
小灰在一边吃着碗里的小鱼干,竟也“喵喵”两声,以示不能更同意了。毕竟这倒霉主人成天就知道欺负它,一看就不像个好人。
“都放心吧!”李维嘴角微扬,来到李家的这几日,他的生活里不知不觉多了一些东西。
比如天未亮时婉儿的扫地声,早饭桌上的闲扯家常,打盹的小灰,憨笑的赵坤,跟在李寿成身后拎着菜篮子的兴来以及夕阳落山时灶火间里的炊烟袅袅……
其实这些算不得特别陌生,他虽是孤儿,但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子。八岁以前,他也是有家有父母的。
他依稀还记得,那时候住在胡同里,吃了母亲做的馄炖去上学,从学校放学回家的路上,他和同学捉迷藏,胡同里也是飘着这样的烟火气的。
八岁后进了孤儿院,受人欺凌是院长鼓励他要自强,中学读历史书又是院长支持他发展兴趣,直到后来院长因病去世,他的世界就真的静寂了,再没有了任何牵挂。
这些曾经在他前世生活里存在过,后来又消亡了很多年的美好,在李家,在小院,仿佛失而复得了。当然无形之中也让他多了前世未曾有过的牵挂和责任,这些是他要守护的,也是他心中唯一的柔软了,他绝对不允许他们收到任何伤害。
就着小菜和枣糕,将热乎乎的小米粥喝下肚,李维拎起书箱准备出发去学塾。临出门前,交代兴来务必要把蒲地蓝的工艺图纸亲手交到佟掌柜手中。
他本想先去州衙找谢同知商量张阿秀的线索,但又一想,眼下应该有许多双眼睛盯着自己吧,不宜过于张扬,待下学后再寻机去吧。
天已放晴,但北风刮得猛,路上积雪不化,表面仿佛结成了薄冰,滑得很。
半道上遇到了早就等在路边的赵坤,一见李维,就拉着他往自家方向跑。
到了门外,赵坤停下脚步,不进门,反而猫着腰,鬼鬼祟祟的,往墙头上爬。